就说路上丢了罢。
找好籍口,谢姝再次同赵夔道谢,赵夔笑道:“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且当在下积福行善便是,不必挂心。”
若不是因为她早早认识了盛湛,且与他绑在了一起合作,谢姝或许会想与他这样温润尔雅的公子为友。
可无论如何,谢姝都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至于他今日对自己伸出的援手……若是有机会便再还上吧。
思及此,谢姝垂眸:“夔公子恩德,佛祖定能看到。”两人又话了几句别过,少女带着丫鬟走下阁楼,独留赵夔与听蝉站在原地,看着倩影远去。
等人走远,赵夔是才侧头望向听蝉:“清理干净了没有?”听蝉恭敬抬手,“回殿下,窝点已经找到了,人一个没留。”赵夔剑眉一挑,道:“带路。”
一方小院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院中尸体成堆,仔细看去每一个皆是一剑封喉。
白衣公子从尸体之上跨过,仿若不染尘世的谪仙。
推开谢姝主仆逃出来的柴房门页,走进其中,地痞还未来得及将地上杂乱清理,两团长绳掉落在地,男子巡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的带血步摇。
赵夔上前,捡起了那珍珠碧玉流苏步摇,钗头上血迹干涸仿佛还有少女手心余温,也不知她是如何狠下心将自己伤到那步田地才逃了出去。
翩翩公子面上划过一丝阴鸷,不动声色收起了步摇,抬腿跨出血染的小院时,面上又挂起那万年不变的温笑:“听蝉,永巷这边的地痞好似太多了些?”
“属下明白。”
“今日天气甚好,晚些再回宫吧!”
-
谢姝走出珠宝阁,回头确认阁楼花窗上没人盯着自己,这才疾步往不远处的红椿楼走去。
红椿楼大门紧闭,玉扇敲了好几遍才听里头有人声响起,“谁?”“兄长,是我!”林掌柜一听玉扇声音,连忙打开大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见主仆二人身上带着几分凌乱,林掌柜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谢姝双手不便,示意玉扇将蔷薇水从袖中取出,林掌柜注意到六姑娘双手受伤,眸光含着担忧望向了家妹。
玉扇忙同兄长解释,说:“我与姑娘路遇歹人,好在有惊无险。”
谢姝顾不得别的,匆匆忙忙交代道:“现下时间紧迫,林掌柜,待我们走后,你将此物交给那欲购红椿楼的富商。”
“若他问起别的,你便如实告他我近些日子要养伤,待伤势好全再登门拜访。”
林掌柜应声,双手接过玉扇手中的琉璃瓶,芳香从严丝合缝的蜜蜡口里飘出,他从未见过如此馨烈的液体,不解道:“姑娘,这是……”
谢姝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秀气的眉紧蹙:“来不及同你细说了,你去寻马车,我们着急回侯府。”
见她面容焦急,林掌柜出门去寻车夫与马车,不消片刻便准备齐全,效率之快如脚下生风。
主仆两人同他话别,匆匆上了马车赶回谢府。
-
夕阳西下,乳鱼亭被镀上一层金红,玄衣少年身影笔直立于亭中,赏着那湖中花色锦鲤。
乾豹走至亭外,恭敬抱拳道:“爷,红椿楼有消息了。”
少年侧身,走至面前石桌撩起衣袍坐下,淡淡:“说。”乾豹将手中琉璃瓶呈上,只见夕阳映在瓶壶之上,色彩流溢。
盛湛大掌将琉璃瓶握紧手中,还未揭开蜜蜡鼻息间已然萦绕着那袋蔷薇的气息。少年狭长眼眸染上几分趣味,随口吟道:“莹彻琉璃瓶外影,闻香不待蜡封开。”
“有意思,东西不错,她可有让你带话?”盛湛放下手中瓶,抬头望向乾豹。
乾豹沉吟一声,如实禀报道:“据红椿楼的掌柜所言,谢姑娘今日路遇歹人受了伤,过些日子待伤好全便会登门拜访。”
话音毕,盛湛眉峰微挑:“歹人?”乾豹默声,亭中陷入寂静,他一时也拿不准侯爷的主意。
盛湛面上情绪不显,良久才慢悠悠接上断开的话头:“一会儿你带四个玄衣卫去谢六院子,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乾豹一顿,“爷,您是想暗中保护谢六姑娘吗?”
盛湛久久不答,乾豹正欲退下奉旨行命时,少年站起背身去看湖中的鱼,声音清冷:
“寻个时机现身征询谢姑娘的意见——”
“若是她不愿,你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