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昭玉与昭昭样样都是好的,我只配吃拿她们剩下的!都是人,凭什么她们是嫡,我是庶?”
“我就是要争,将所有属于我的夺回来!”宋昭蓉一边哭,一边冲着上座的宋竹与苏青萝怒吼。
女孩发髻散乱,双目通红,声嘶力竭,看着着实可怜,可吐出的话却又那样恶毒。
昭玉听着心生疼,她颤巍巍扶着椅把站起,冲着胡言乱语的宋昭蓉,道:“昭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宋昭蓉也站起身蹒跚走向昭玉,双眸可怖地盯着她的杏眸,近乎咆哮道:“别摆出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来施舍我!”
“宋昭玉,你若是真当我为姐妹,又怎会在这个贱‖人来后眼巴巴地邀她喝茶赏花!”
话罢,宋昭蓉转头,跌跌撞撞地走向谢姝,双手摁在她座椅两边的把手上,将她圈在椅里,露出一个惨笑:“还有你,你这个贱‖人!”
谢姝听见她咬牙切齿地怒骂,非但没露出任何在意,唯有那好看的柳眉微微上挑,事不关己地望着面前这个癫狂的女人。
宋昭蓉不知怎的从谢姝波澜不惊的眸中解读出不屑,气得高抬手掌就要落下。
一旁看着的宋竹高声道:“总管,将她拦下!”
千钧一发间,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宋昭蓉,男人将她甩到另一侧,宋昭蓉被这力道甩倒在地,怒目瞪去竟是自己的弟弟,宋仲宁。
宋昭蓉似乎没想到弟弟竟也不向着自己,呆呆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匍匐在地啜泣起来。
宋伯远与宋仲宁被管家从学堂喊了回来,两人齐声向父亲与母亲问了安,随后看向一旁的几个女儿家,互相作了礼。
苏青萝见着乱糟糟的大堂,头痛不已,她摆了摆手道:“你们回来做什么?秋闱在即,你们都去读圣贤书罢,这里交给我和你们父亲便够了。”
宋仲宁抿着唇看向毫无形象可言的昭蓉,片刻后撩起袍角跪下,“母亲,姐姐许是失了心,请您务必……饶她一命。”
到底是一母同胞,苏青萝听庶子为她求饶,揉着太阳穴应下了:“昭蓉也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会害她?你们且下去吧,后宅之事莫要沾染。”
宋家两兄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谢姝,先前只是远远打过照面,仲宁上前替昭蓉向她赔了个不是,谢姝忙避开,道:“既无碍,表弟不必挂怀。”
两兄弟被苏夫人赶出大堂,堂内安静,只余下昭蓉断断续续的哭声。
谢姝欲意上前,昭玉拉住她手腕,生怕昭蓉再发狂伤到她。谢姝冲着昭玉安抚一笑,昭玉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爹娘,松开了手。
谢姝走近将宋昭蓉拉起,许是宋仲宁方才的行为令她太过震惊,现下还处于半痴半呆的模样。
“宋昭蓉。”谢姝摇了摇她,宋昭蓉回过神看着眼前清丽漂亮却惹她厌恨的脸,一把挣开了谢姝的手。
“不需要你假惺惺,贱‖人。”
“打从你一开始进宋府就没安好心,巴结完大的又巴结小的,怎么?上京混不下去了?呵,也是,你这般货色,除了讨好的手段外,谁愿意与你为友。”
昭玉与宋昭蓉朝夕相处,未曾想那张秀美的脸上,竟吐出如此多污言秽语,宋昭蓉若只是说她便罢了,这般说谢姝她是万万不许的,上前要与她理论一二。
谢姝望向昭玉摇了摇头,示意她让自己来,昭玉知晓她主见大,便憋回了满腔怒意。
半晌,待宋昭蓉那些脏污话语都似倒豆子般细数干净,谢姝平淡地听着,到最后宋昭蓉声小了下去,她那好听的声音才娓娓道来:“有理不在声高,我不愿与你争。”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恶意算计你。你对我的百般注解与声讨都不能说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恰恰相反,你的所作所为,一览无余地呈现了你自己。”
说完想说的,谢姝起身冲着长辈们福礼,脊骨挺直地走出了大堂。
一室寂静,与此同时屋外廊下,老者将手负于身后,声音苍老:“……回吧。”
昭玉看着谢姝背影款款离去,侧首看回昭蓉,道:“昭蓉,实话同你说吧,若是你了解过丁点宋家庶务便会知晓每年新衣都会由长幼顺序发放。”
“按理来说昭昭才是吃拿我们剩下的,但是昭昭不在乎这些也不顾影自怜,所以她穿什么都看起来光鲜亮丽。”
“表妹给我们三个送的都是榴花样式的驱蚊香囊,虽针脚平平,若是你未曾让她吃闭门羹,她便会同你说那是她第一次绣花,香草配方也是亲手所制,独一无二。”
“我和昭昭愿意同她接触是因为我们不从流言蜚语中认识她,她诚意所至,我们才以礼相待。”
宋昭玉话罢也转身欲走,走出三步,她顿了顿,接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少于交际,但心底善良,未曾想你看他人的目光如此狭隘。”
“宋昭蓉,从现在开始,我真的开始可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