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等着啊,你等着,我去叫人”,清越大声喊着,虽然她也不知道老人能不能听得见。
海老板的房间在大厅的另一端,清越也顾不上开灯了,慌慌张张跑过去敲门:“海先生,海先生帮个忙吧,老大爷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帮忙看看……”
海先生很快开了门就往大爷的房间冲。
从开门的一刹那,清越就僵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海先生没戴眼镜的样子。
月光里看的不太真切,但,足以让清越挪不动脚步。
她就那样看着海先生冲进老人的房间,打开灯,灯光照亮了一闪而过的侧颜,他的眼睛是大而长的,眼尾有一丝翘起,睫毛密而长,墨蓝色瞳孔。配上他高耸的鼻梁和立体度极高的鼻尖、宽度适中的脸骨、硬而密的头发……
这样的搭配,集齐电视上全球当红男明星的颜值,也能排进前三。
清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能说服海老板出道,她将是有史以来赚钱最轻松的经纪人。
“老人糊涂了,小便找不到卫生间,弄到床单和地毯上了”。
海先生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拖着已经脏了的床单,对清越说。
“哦,哦……”
海先生正对着她,朝她走过去。蓝眼睛有勾魂一般,清越几乎无法直视。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脚步被蓝眼光击倒,节节后退,拖鞋一个没拖稳,左脚踩了右脚,身体径直朝后倒去,噗通一声。
幸好后面是沙发,清越直接掉进了沙发里。
“已经都给他清理好了,睡下了。你也去休息吧”,海先生把床单放在门口的空地上,说:“我去装洗衣机”。
“哦,哦……我来帮忙”。
“不用。去休息。”
“哦,哦……”
清越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只会“哦,哦”的大鹅,扑闪着笨拙的翅膀在大厅里走过来走过去,插不上手,也回不了房。
长的好看的人都有罪,让人手足无措的罪。
还犯了让人失眠的罪。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认领老人了。
快递老板认识的人多,在各个群里发了老人照片,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就是明景村隔壁村子里的,是有老年痴呆症,都记不住自己儿女了。
来的是老人的儿子儿媳,进门就握住了清越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如果不是清越,老人家昨天晚上在荒郊野地的,万一有个闪失,他们真是要悔死了……都怪自己太粗心,太不孝……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走的时候要留感谢费,清越不收。儿子儿媳说那无论如何得收下,在你这又吃又住,还得照顾,费心了。说着就把钱往清越手里塞。
清越说无论如何不能收,说谁碰上也都会帮一把的。最后推来推去,清越还是没收。儿子儿媳说,那我以后给你推荐客户过来住。
清越把老人送出门外,回来就在门口整理起了昨天晚上没整理完的东西。昨天晚上洗过的床单已经干了,清越拂了拂,拍了拍。
清早起来没顾上仔细梳洗,没有化妆。她随便挽起了头发,有一缕发丝掉下来,挂在白皙的脖颈上……
这场景,好像阿宛当年。
七海在窗内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她和阿宛一样善良。
在清晨的阳光下这样看过去,她似乎比阿宛还要漂亮。和阿宛比起来,清越有着撞人心房的生命力,鲜活而矛盾地生长。
他见过她随时的俏皮和突如其来的忧伤,见过她辛苦的执着和无奈的愤怒。看得见的柔弱和看不见的坚强,听得见的愤世与听不见的温柔……
还有昨晚开门那一瞬间,她迷惘的眼神……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昨晚她看他一样,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