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清越觉得刚刚冷却岩浆又被烧成了气,肚子涨地鼓鼓的。
但她知道不能跟海老板发脾气,他可是财神爷,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随即软下声来说:“你不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
“何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是你父亲。”
果然男人是为男人说话的。看他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清越心里“切“一声,不想搭理他。不知者无罪,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门口围观的那些路人,也一定给她贴上了“不孝女”的标签。
不知他人苦,莫言他人罪。她也不指望别人能理解,又何必可怜巴巴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一通呢。
“父女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疙瘩,小辈还是要以孝为先”,海先生的语气,像个深沉的老头教育小辈。
清越冷笑,平时多说一个字都舍不得的海先生,今天提起何振强怎么话这样多,还要教育她?
她不说话,不回应。男人终归是男人,一个战壕里的。
一扭头,海先生又不见了。
快到傍晚,对面茶楼里传来唱曲儿声,拉着长腔。二胡声悠,大鼓叮咚。若在平时,清越才没有雅致去听,她也听不懂。但夕阳渐近,身寡人孤,又生意寡淡,那悠长的嗓间小调,谁说不是唱出她的心伤呢?
清越抬头看去,二楼听曲儿的人一手攥着小茶壶,一手斜搭在围栏上,摇晃着脑袋,那姿态,又能听懂多少?
行人来来往往,也有人偶尔停下来,看看她的画和工艺品,但没有人买。对于小乡村的游客来说,这些东西的价格属实贵了点,但清越也不能贱卖。一来二去,看来都是白费口舌的事,清越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几句,由着他们随便看看,只要不碰坏了就行。
“这螺怎么卖?”有人问。
“上面有价格。”清越正在手机上查看客栈经营经验贴,摊上的东西反正也不会有人买,她懒懒回答着,没抬头。
“没有价格呀?”
清越这才放下手机,指着一副山水画说:“价钱在这贴着呢。”
“我是问这几个螺壳。”
螺壳?这是那天村长他们带人抽完水后,她在塘边捡的。看着、样子和颜色好看,拿来摆着给卖品当陪衬的。
“哦那些呀”,清越本想说那是摆设,不卖,但想想都快傍晚了她还没开张,多少卖点钱也算给开张讨个彩头了,就说:“五十块一个。”
螺壳能值几个钱?又是捡来的。清越想着五十块是不是贵了点,要是这个人讲价就给他便宜到三十块。
“那都给我吧”
还挺痛快。
“那……那我给你装起来”,清越手忙脚乱地,找纸张要包螺壳。
“不用袋子了,我自己来。”买家撑开了布兜,自己拿起来就要往里放。这布兜应该也是在村里刚买的,蓝色扎染,手工制作。
清越笑笑,给自己省纸了。
太阳渐渐往西落下。
一天下来,除了几把折扇,两个泥人摆件和几个螺壳,总收入不到五百元。这里面还有成本,有她的两顿饭钱,还有她耗在这一天的时间……
照这个速度卖下去,别说赚钱了,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本村的村民经营古宅,有拿手的小吃或手艺,一天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其他的大都当个副业。像她这样专门从城里来干这个的,她是独一份。真不明白海老板怎么会看上老宅生意的。跟他的古董生意比,这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之前说的要做情怀生意,真没看出来情怀在哪了。除了给老宅取了个名字,教训她不孝,一整天了,海老板对生意基本不管不问,也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了。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钱,但横竖是开张了。接下来就该正儿八经弄客栈的事了。她城里乡下两头跑,现在还行,但等客栈开了,她可应付不过来,得招兵买马。清越思来想去,从城里招人来乡下是不现实的,最好是能在村里招个人守摊。
她找了一块硬纸壳,上面写上:
“何昔”客栈招聘前台经理一名。
想想不对,又改成:
“何昔”客栈招聘管家一名,待遇优厚,详情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