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琅琊再到临安时已经进入了立夏,杏花已落尽了。
宋玹安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这个身体不愧是杀手的体质,不过一个多月,伤口就已经不影响任何打斗习武了,只是左肩因为多次受伤,仍然有着血痂,还需要上药缠半个月纱布。
江南地带,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古屋的石砖上布满青苔与野草,空气中皆是湿润的气息,像是女子的眼泪,整个城都带着柔软与安逸,长长的街巷浸透了烟雨濛濛的气息,凸起的屋檐,垂下的瓦当,以及河边依依相伴的杨柳。
苏楠将他们送到了临安,又替他们打点了客栈,才带着苏沁芸上了马车改道去苏州。
宋玹安和萧琮也跟着到了城郊送别,看着逐渐远去的那抹绛红色,宋玹安抱感叹:“苏沁芸不幸,被陈若容残害,但她也很幸运,有如此爱她的家人。”
这个年代的女性,贞-洁名声何其重要,即使如此苏家依旧花万金救苏沁芸,还亲自来接,是真的不顾名声真心疼爱她的。
原本的宋玹安父母早亡没感受过亲情,而她现代的父母亡不亡也没啥差别,她父母离异,从小便是爷爷奶奶带着,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她就自己一个人搬了出来,仔细想想,她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有几年没联系过了。
萧琮站在身边,他穿了一件水墨色的袍子,被江南烟雾缭绕的景色晕染成一副山水画,一双眼眸似灿烂桃花,他有着一等一的好皮相,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唇也过于没有血色,像是重病许久的人。
宋玹安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笑了一声。
萧琮将目光落到她的笑颜上,也跟着微笑:“怎么?”
“没有。”宋玹安手肘放到他肩上,动作显得有点轻浮,但她知道萧琮并不介意,她眉眼弯弯,“我从小父母就早亡,体会不到这样的亲情了,你呢?好像很少见你提父母呢。”
萧琮的眉很轻很轻地皱了一下,眼眸变得异常幽深黯淡,尽管浅薄到转瞬就消失了,宋玹安却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一丝哀伤。
他弯着的嘴唇带着点点苦涩:“他们也很早就过世了。”说着远远地看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语气带着一丝飘渺:“过世大概有十个年头了。”
宋玹安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面色尴尬,憋了半天才开口:“你阿娘一定很好看吧?”
儿子都像妈妈,萧琮这样的容貌,他的母亲一定是个绝色美女。
萧琮却是垂下眼眸笑着问他:“为何这样说?”
宋玹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指了指他的脸,“你这副容貌,难道不是遗传自你母亲吗?”
萧琮却摇摇头:“我更像我父亲,只有眼睛和母亲一样。”
是了,就是这双眼睛。
宋玹安掰他肩膀要看他眼睛,他高了她一个头,她还要踮起脚才能和他对视。
萧琮的眼睛才是他所有五官里面最绝色的,一个男人,睫毛浓密纤长,眼如桃花花瓣,眼尾微微垂下,带着天生的一点绯红,眼角内勾,瞳孔深邃有神。
他的眼睛生的太动人了,看多一眼好像都会被吸引进去。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遮住了他那双过于美艳的桃花眸子。
萧琮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宋玹安都感受到了他的睫毛在自己手心快速扫了几下,被遮住了眼眸的萧琮下颚削瘦,嘴唇茫然的微张,看着比平时要脆弱几分。
到是带了一点神秘的色-欲。
宋玹安悻悻地放下手,就看到萧琮用那双桃花眸询问的看着她,她不自在的跳起来,抱着自己的长剑,月牙翡翠甩得直晃悠,并试图转移注意力。
“走,我们去吃西湖醋鱼!”
他们穿过了青苔满墙的长巷,还真找到了一家生意异常好的酒楼。
此楼有两层,两边种满了艳红的石榴花,每一个窗口都有水浅葱色的纱幔低垂,若隐若现的透出里头风雅的木窗栏杆,红棕色的柱子雕刻着金色的牡丹花图案,从顶盛开到底,大门口的匾额上小家碧玉的写着楼的名称:烟雨斋。
“这名字取的咋跟满月楼似的?”宋玹安嘟囔,“该不会是和满月楼一样的地方吧?”她站在门口探头去看,闻到了里面的阵阵饭菜香。
萧琮瞄她一眼:“你知道满月楼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