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边话音刚落,客院外突然响起一串明媚娇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急迫,在一串儿小厮尾随下拾着裙摆踏入客院。
穿着府里皂色短打的小厮一路跟着团花长裙的粉衣娘子,又欲阻拦对方去路,又不敢真正伸手触碰到对方,一时间额前大汗淋漓,伸长手臂再三念叨,“娘子,阿郎走时再三嘱咐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姜娘子。”想起晨间阿郎上朝前再三的嘱托,那般温润平和的阿郎他还是第一次见,顿时便觉得肩上担子更重。
他早早蹲坐在客院门前守着,却没想到会遇到莫三郎君未过门的娘子。
苏淼淼听了小厮话倒是一顿,“先生倒是护着阿灵,”小厮听罢心中刚舒口气,转眼就见苏淼淼脚下生风,片刻人已至客院之中,“可先生和三郎都见了阿灵,只有我最后才知道这消息,你如今再拦着我,我便把你带回苏家,日日罚你干苦工,你可别后悔。”
小厮面上一苦,正下定决心欲要拦苏淼淼,就见窗户从内被推开,竹香站在屋内同苏淼淼招手,“苏小娘子快些进来吧,我们娘子说了,她初来府里,可别给她树敌。”
苏淼淼看了看小厮,似乎在说,“你看吧,这可是阿灵自个儿邀请我进去的。”
小厮松一口气,这才躬身请苏淼淼入内。
屋里烧了炭盆,四、五月的天气其实京城不算冷,实在怕冷披件斗篷也可以抵寒。苏淼淼推门而入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后背顿时涌上一层闷热。她赶忙卸下斗篷,这才觉得舒适,再往里间走,这才看见姜松灵窝在背中,只露头在外面和竹香说话。
半年未见,再见时却又仿佛不过当日匆匆一别。“阿灵,当真是你。”苏淼淼提着裙摆扑坐在床榻边,上下打量姜松灵,哽咽道,“你看着更瘦了,现在回来了,可要好好补补。”
姜松灵连连点头,“其他地方我不如你,但吃食这块我可清楚着,放心吧。”她连连保证会好好对待自己,深怕苏淼淼给自己整来一堆食补汤补,她这小身板扛不住。
好在苏淼淼没有并不纠结,她独自一人同莫三北上,内心的惶恐和不安非常人所能感同身受。如今再见姜松灵,竟觉得整颗心安定下来。她干脆坐在塌边,笑呵呵念着要和姜松灵做姐妹。
姜松灵心知苏淼淼同自己一样,为追寻爱情,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孑然一身,能有挚友,尚可以抚慰心灵。她也不推辞,只笑道,“不知做了淼淼的阿姐,莫三郎君同淼淼的这杯喜酒能不能给我补上。”
“阿灵别闹,我同三郎尚未成亲。”
姜松灵闪过意外,但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因是以为自己故去,苏淼淼才没有立即嫁入莫家。
她心中一暖,低声道谢。苏淼淼全然不在意,目光瞥见架上的衣裙,问道,“阿灵你要出门,去哪儿?”
姜松灵直说,“想去姜记看看,正要梳妆。”
可梳妆时却遇上了麻烦。
姜松灵此人,虽说杀鸡片鱼不在话下,但是闺阁里的女儿家玩意却是一窍不通。非是她不爱美,只是她穿越来从未经历过这些。竹香虽说会盘髻描眉,但不过是做一番寻常娘子打扮。
如今姜松灵身在郁府,竹香总觉得姜松灵该装扮的如同那些贵女般精致,两人僵持下,苏淼淼正巧来了。
竹香此刻见了苏淼淼便觉得有了靠山,笑嘻嘻的凑到苏淼淼跟前道,“苏小娘子,你可快同我家娘子说说,平日里那些聚在姜记,妄图打听先生喜好的贵女,装扮起来如同娇花一般,娘子若还是打扮的那般素雅,岂不是被比下去。”
那些三三两两聚在姜记的贵女苏淼淼见过。无非是听说温和清雅的郁太傅,爱上曾经皇宫里的姜尚食。这些贵女心中欢喜,只觉得往日清雅平和却待人冷淡的郁太傅也有一颗火热的心,又暗自欣喜姜松灵命丧江南。只知郁清喜爱姜记,只盼着某日与郁太傅偶遇,谁知下一刻被郁太傅放进心坎的人不会是自己呢?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间复刻自扬州姜记的食肆,不过是顾荀若用来缅怀爱人的地方。每每去到姜记食肆,素来不爱酗酒的顾荀若也爱喝些果酒。苏淼淼能知道这些,都是跟在莫三身边听说的。
这会儿听见竹香忧心姜松灵装扮,又抽出妆奁瞧了瞧,“那些贵女生怕被别人比下去,京中时兴的簪子都往头纱插,远处瞧着倒像一只逮谁戳谁的斗鸡。阿灵若信得过我,不如让我给你梳妆。”
姜松灵自然答应,琴棋书画梳妆打扮这可是苏淼淼强项。她干脆穿着里衣坐到妆奁任苏淼淼装扮,竹香见了也凑过来学习,期间不忘给姜松灵塞一个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