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向后一瞥马车内,心中如同被冷焰捆住,就在刚才姜松灵的言语间,她差点就放弃了带走这个无辜的女人。可是,他们大夏的皇子绝对不能如此痴情与一个楚越公主。
姜松灵,要怪就怪你是云和渊的女儿。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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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阿霜一手抓住姜松灵手臂,将她整个人向外一扯,又自腰间抽出长剑,厉声喝道,“下来,往溪涧走。”
姜松灵原本就绷紧双臂,猛然被阿霜向外拉扯,脊柱旧伤瞬间被唤醒,她用力咬住下唇忍住疼痛。因为用力,唇齿间顿时弥漫出血味。
她跳下马车,跌撞间双手攀开林间枝丫向溪涧走去。
阳光打在阿霜剑身之上,折射出道道冷光。
“不装了吗?阿霜姑娘。”没有了手对于声带的压制,姜松灵的声音虽然还沙哑,但到底没有了刚才的衰败,她一边向前,一边说话,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阿霜见姜松灵说话间并未回头,似仿佛并不将自己此时处境放在眼里。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到底是有些低估姜松灵了。本以为自小长在宫廷奴仆间,又行走在灶台中,胸无点墨,不过会些烧吃食手法,就迷的主子神魂颠倒。
“姜小娘子也装的一手好柔弱,”她本想借着这话讽刺姜松灵惯会扮柔弱,却没想到姜松灵不过嗤笑一声,反道一声,“彼此,彼此。”
两人算是彻底撕破粉饰的假象,阿霜把剑一扬,“喝完水,我怕你没机会再去男人面前装柔弱。”剑身的冷光折射进姜松灵眼底,她心里一凉,没想到自己竟碰到最坏一步棋。
阿霜竟想就地杀死她。
有那么一瞬间姜松灵忍不住猜想,如果死了,她再睁眼会不会又回到那堆倒下的菜谱中。若是父亲知道她如今苏菜手艺大涨,怕是会高兴许久。又或者,父亲只会冷哼一声,然后斥责她尚有许多地方需要进步。
大约是后者,姜松灵想。
可无论结果如何,若还有生的希望,她就绝不会放弃。
如果不是为了求生,在京城大兴坊血泊中醒来时,她就该直接赴死,而不是恐吓冯茂德,在风雪中逃离京城;
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上双腿被冻伤,她度过了;从洛阳一路南下扬州,她也活下来了。若是现在死了,岂不可悲。
更可况…她可以死于其他人手中,但她不希望自己死于阿若培养的暗卫手中。
即使这名暗卫明显背叛了他。
思考间,两人终于走到溪涧。淙淙水流声灌入耳畔,姜松灵也不扭捏,蹲下身子直接捧起冰凉的溪水拍打在脸颊。又大口喝水,这才勉强把精神又拉回清醒范畴。
她一边喝水,一边观察地形。这里已是两山之间,若是逃脱,倒是可以靠着山林掩盖踪迹。她假装心死,轻声问,“你若真想杀我,至少也该让我知道原因?”
这话半真半假,对于姜松灵来说,若是注定要死,哪里管为什么死。她穿越到楚越,她尚且不知道原因呢。
可阿霜信了,她甚至丝毫没有怀疑。杀人前告知原因,并不稀奇。她咬牙切齿,愤怒恨道,“既然你是云和渊的女儿,你当然该死。我们大夏未来的小皇子绝不能有你们楚越人的血。”
姜松灵猛地瞳孔瞪圆,紧锁眉头,好半晌终于缓缓道,“所以,阿若是大夏人,他是大夏那名遗孤?”
这才是阿若最后的秘密?
所以阿若才要步步为营,离开京城,陛下才会一面要用阿若,一面又处处防范。
大约是姜松灵的语气过于平静,阿霜单手将剑插入石缝中,语气不善道,“主子是我们大夏的皇子!”
姜松灵挑眉,“所以,你是如何骗阿若的?”
阿霜瞥了姜松灵一眼,并没有被她刺激到,倒是无所谓的拍拍手,“我买通了阿卉将水撒到你的马车上,晚上你睡到阿卉马车里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等到我们扮成‘北鲁’人冲进营地,劫走一辆马车并不稀奇。毕竟,阿卉在外面,一辆‘空置’的马车又有什么人关心呢?”
一切都被姜松灵猜中,阿卉背叛了她。
一时间,她说不清那种苦涩的滋味,只能用手紧紧攥住胸口衣襟,“阿卉也是大夏人?”
“姜小娘子,不要耽误时间了,你想等着主子救你吗?妄想!”阿霜的声音猛然间又变得尖细刺耳,伴随着剑身抽出声,姜松灵猛地跳入溪水。阿霜一击不成,剑身落在水中溅起一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