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既然已经知道齐王事情，齐王自己竟不知道已经暴露？”

也许有许多痕迹可以看出，但齐王如今早已陷入争夺皇位的魔怔，他若是坐不上皇位，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姜松灵把顾荀若透露给她的消息捋了捋，“也就是说，陛下顺着齐王之意安排我和亲，是为了清扫齐王余党？”

“到那日我会陪着你坐马车往北鲁，途中会有我安排的人扮做北鲁人劫持马车，届时‘北鲁’破坏两国盟约，太子领兵出征。等此事了，我就带着你回京城。”

清扫齐王余党是陛下想要的结果，而顺水推舟让太子重回朝堂是陛下希望顾荀若办到的事情。皇命不言，反而依靠臣子，足见建平帝对太子保护。

姜松灵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可是她的心出奇平静。

连顾荀若握住她的手也只感到一阵温暖，未有一丝害怕。

“不怕吗？”顾荀若忍不住再次问。

姜松灵摇摇头，“还记得我信中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倘若真的这么艰难，我宁愿被你牵着，一路踏着荆棘向前，相伴此生。”

***

小锅里的笋丝、蘑菇早已被炖至酥烂，热汤咕噜噜冒着热气。顾荀若的心也在这个时候到达沸点，他揽过姜松灵肩，将苍白枯瘦的手指插入她有些蓬松散乱的发髻。只要一靠近姜松灵，他的心就产生一种温润的感觉，这种温润足以融化他一切的负面情绪。“顾某幸得阿灵，这辈子你都要是我顾荀若的夫人，北鲁！”

他这声北鲁说的满含杀意，姜松灵原本被他揽在怀中，也不得不被这股杀气惊的一愣。她忽然记起顾荀若手持长剑刺破齐王眉心，那一次，顾荀若苍白冷冽的脸上也是这样满含杀气。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顾荀若会武功，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瘦书生。

她知两人之间这事儿已经解释开，立刻起身推开窗格，“吃些锅子吧，等圣旨到了，我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做吃食了。”

“交给府里师傅就行，你偶尔做些我也欢喜。”姜松灵今日准备了许多应季的时蔬，顾荀若也不挑拣，各样都放一些进锅子。倒是姜松灵听了回答笑道，“顾先生现在可是会说话了，当初怎么还让我顿顿上门介绍菜色呢？”

这说的是当初在书院里发生的事，顾荀若也学着姜松灵笑道，“姜小娘子还气上了？”

“那可不。”她把头一昂，似乎真的生气，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从心里油然而生的快乐正在逐渐发酵，一步步占据她的心扉。

她喜欢这种互相坦诚的交流，这会让她从潜意识里觉得顾荀若娶自己，不会是想要把她放在后院做一个精致的娃娃。

夏日吃锅子本就热，偏偏刚才窗格未开积攒了热气，姜松灵心道幸好她刚才灭了炭火，这会才重新点上，不然室内吃火锅还是很危险的。

心中的疑问落地，姜松灵空唠唠的肚子这才唱起了空城计。手作鱼丸、新鲜的蛋饺、各类蔬菜，从汤中捞出再放入调制的酱汁里，入口满口生鲜。耳边是顾荀若对之后计划的详细部署，她仔细记下，吹着午后偶尔从窗格飘来的凉风，心境不自觉平静。

这时，她尚不知晓，这顿夏日午后的暖锅，将是这一年她为顾荀若做的最后一顿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