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娘子你出宫，我也出宫了。”

那段曾经被竹香省略掉的往事里，一定藏着些什么属于竹香的秘密。

姜松灵离着远，听不清罗向文和大都督府人的交涉，又过了许久，有远处缓缓赶来的一辆马车停在南远书院门前。罗向文一张脸顿时裂开了花，大都督府人也瞬间上前躬身行礼。

那是顾荀若的马车。

她的手一下子用力抓紧裙摆，指甲透过裙襦深深刻入肉里，她的心一抽一抽像是要裂开，又片刻不停地在胸腔里上下窜动。

齐王和陈王此次把目光都集中在扬州城，名义上无论说的多么好听，暗地里的目的都是想要找到顾荀若。

即使顾荀若已经被大理寺追捕，但只要齐王或陈王上位，他依旧可以是朝堂上的紫袍高官。齐王和陈王就是掐准了这一点，才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将顾荀若收为自己人。

毕竟，如今太子待在冷宫，建平帝膝下只剩两子。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齐王和陈王怕是已经撕破脸面。

马车已经载着人走远，围着书院的官兵也撤走，这个清晨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可姜松灵明白，从现在起，雅阁里的教书先生将再也没有那个儒雅俊秀的人影，而她也再也不用餐餐送至小院，再如同讲课般细说每道菜的烧法。

“竹香，走吧，学生们一会就该来了。”

纵然早知顾荀若会离开，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娘子，你不好奇吗？那马车里是谁？”竹香走在一侧，话语间还在说刚才的事。忽然被姜松灵眼睛注视，向来带着暖洋洋温度的眼眸里，此刻却仿佛淬上了霜寒，她心里一激灵，终于收回了接下来的话。

“竹香，你我非主仆关系，你若还想和我一起，便不要套我话。否则，自可以离开我，我不会拦着。”也许是心情实在糟糕，姜松灵的话说的有些狠绝。

想来，竹香在当初货船上便是有意接近自己，可是为了什么？她心里想要探明，这才留下一丝余地。

竹香果然被吓住，但神色间倒没有被诬陷的愤怒，她静默片刻，终是道，“竹香以后不会了，娘子留下我吧。”

“你自己想好。”

经历了上午这事，姜松灵和竹香也没有再回小院，直接回了灶房里生火做饭。

想起一会过后，这些学生也该知道顾荀若走了，姜松灵心里难忍那种不舍，便想着做点好吃的，让学生们味蕾上至少得到满足。

竹香许是还在思考刚才的事，静静窝在角落里摆弄柴火。

姜松灵踮着脚尖从梁上取下一条咸肉，又拿了鸡蛋和姜、葱。这时候，吴桥刚好背着一筐食材从灶房外进来。

“咚——”他把食材往灶台上一放，一边去桌上拿水喝，一边和姜松灵说，“姜师傅，竹香，你们最近出门可注意，外面乱起来了。”

姜松灵手上一松劲，咸肉从梁上挂着的钩子上掉落。她赶忙拾起咸肉，又去吴桥筐子里拿千张和春笋。

吴桥还在嘱咐她们，“武家客舍昨日被占了，听说武家因为不愿意，被毒打一顿赶出了武家，罗家三郎现在还在扬州城搜武英呢。”

吴桥比武英大上一些，平日里武英来灶房买吃食，也是吴桥招待，如今知道武英家里出事，他心里难免难过。

姜松灵没出声，只是点点头。吴桥以为女子到底胆子小，也没在说话。

灶房里大家各有心思，一时间只剩下姜松灵在菜板上剁姜末的声音。

姜切末，再把葱花切碎，然后就准备剁肉馅。这些肉馅一会要用来包千张包，肥瘦相当口味更平和。

姜松灵从灶台边又抽出一把菜刀，双刀交叠下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更多的像是在宣泄一种不安。

肉馅剁好后直接放到一个大陶碗，依次放入鸡蛋，姜末和葱花，再按照口味放入调料，最后倒入一点油，就可以开始搅拌。

吴桥今天买的千张又软又厚，姜松灵把千张切成方块，包上肉馅后用没有染色的线扎起来。

千张包这就做好了。

咸肉和春笋都切成薄片。

菜这就备好了。

这道咸肉春笋千张包吃的就是咸鲜味，所以用小火慢煲最好。

姜松灵在陶锅里倒入高汤，先放入生姜，葱花和咸肉，等待大火煮开后再放入春笋和千张包，接着小火慢炖就行。

又担心咸鲜味的菜有些学生不喜欢，她又摘了点菜心，用刚才熬咸肉的油炒菜心，又做了一道糖醋排骨和炒秋葵。

这些做好，她刚洗干净双手，就听见屋外有人喊她。

声音有些耳熟，是自从来到南远书院就没有见过的那位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