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呢。爹不忘本,专门命人看护着,不许拆。估计等雄煐他们长大了,还要这些小家伙们回去看看,教他们知道创业艰难。”
“嗯,是应该如此。孩子们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没吃过半点苦头,若不仔细教他们,恐怕要以为这江山随手可得,不懂得珍惜。”潇虹道。
“我这趟去凤阳,待的日子浅,不好堂而皇之地带你。等雄煐再长大些,我便用这个理由,带你和孩儿们一起回去看看。”不必她明说,他便从她那几句话里,听出了她对凤阳老家的怀念。而且妻子入宫多年,属实在深宫憋闷太久了。
“谢殿下。”潇虹笑道。
她的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没过他的头发,手指像墨色江河中起伏的芦苇,在波流中摇曳出缠绵的情意。
“呀,殿下怎么有白发了……”他今年才二十五岁。
“太子妃嫌我老了?”他倒没把白发放在心上,笑道。
“妾给殿下剪了去。”潇虹忙叫同心拿剪刀来。
朱标道:“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一根白发而已,由它去吧。”
潇虹却不许:“妾看着,心疼。”
朱标便笑笑,任由她俯身将那根头发仔仔细细挑出来,小心翼翼地剪掉。
剪完白发,朱标起身,潇虹以为他要安置,欲为他展开床褥铺盖,朱标却坐在床沿拍一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也将头枕在他腿上。
潇虹笑着躺下。朱标也将她的头发解开,手指梳弄着。
竟也发现一根白发。
“太子妃这些年受累了呀……”太子笑着给她剪了。
潇虹道:“妾怕不是要年老色衰了。”
朱标笑道:“变老也是我同你一起,你怕什么?”
潇虹心想,男子变老,八十岁尚能纳小妾新宠,可女子变老,谁听说过有嫁新丈夫的?自古只剩冷宫凄凉故事。
她正走神,朱标向同心将他那根白发要来,与她的白发捻在一起,又叫同德取些红线来,混着绞在一起的两根白发绾个同心结,用鸳鸯戏水织锦荷包装了,收进百宝嵌小紫檀匣子里。
“两根讨人嫌的白头发,殿下还要大张旗鼓用这么好的匣子和锦缎来配它。”潇虹笑道。
朱标笑道:“这叫‘白首同心’。等咱们两鬓斑白,取出来看,才有意思呢。”
潇虹笑他痴心:“到时白发满头都是,都不新鲜了,还不如现在剪黑头发来存着。”
朱标弯下身子吻她额头,笑道:“不要。等到咱们各自只剩下一根黑头发,再剪。今夜不忙了,咱们先安置罢,这一别就是一个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