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言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澜府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双膝一软朝前跪倒,突然一双手臂将她牢牢架住,她转脸看向对方,见到满脸泥泞,脸带焦灼的傅楚南。
他将夏蓁言扶起,将她的手臂搭在肩上说:“自己都已经满身是伤,还想着去找人,你先顾好自己吧!”
夏蓁言觉得自己挂在傅楚南身上很是不雅,但她确实浑身无力,又赶着要去找绰那靖池,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无力笑笑:“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头碰了下吗?没那么金贵。”
傅楚南索性将她拦腰抱起,一直走到一块干净的青石板上,才将她放下,伸手要掀开夏蓁言的裤腿。
夏蓁言一惊,急忙伸手挡着,奇怪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傅楚南一把拍开她的手,几下将裤腿撕开,这时夏蓁言才发现沾满污泥的布料上满是血渍,这……难道自己受伤了?没感觉啊!她茫然的看着傅楚南。
他一面将自己衣服撕成几块布条,一面说道:“也许是伤到经脉了,那么大一条伤口,你竟浑然不觉,先简单包扎下,等找到医师再做处理。”
直到傅楚南将她的小腿用布勒紧了,她才觉得疼痛。
夏蓁言挣扎着要起来,弱弱地说:“无妨,先去澜府,绰那靖池还在等着我们呢,不能耽误。”
傅楚南包扎完伤口,抬眼看向她:“刚才我遇到夏文瑀,他已经去找绰那靖池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你也不用硬撑。”
他很自然的抱起夏蓁言往澜府走,夏蓁言挣扎着要下来,被傅楚南淡然地说:“你想用受伤的腿去找他,要用多久?一天吗?等你找到,黄花菜都凉了。有现成的苦力都不会用,傻吧!”
夏蓁言想到绰那靖池便不再挣扎,现在确实越快越好,于是她低声说:“那就有劳你了。”
傅楚南一声不吭地抱着她,朝澜府急步走去。
当他们走进澜府,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当初恢弘的样子,满地狼藉,院墙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当傅楚南来到一处空旷地,那里已经停满尸体,夏文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他抬眼正对上夏蓁言的眼睛,先是一愣,而后撇头看向别处。
不知为何,看到夏文瑀闪躲的眼神,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恐慌。
傅楚南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待走到夏文瑀面前沉声问道:“如何?可有找到他?”
夏蓁言甚至不敢开口问,只是直直地望着夏文瑀。
夏文瑀面色阴沉,沉默良久,才抬眼看着夏蓁言说:“你等会不要太激动,我来晚了,他已经……”
夏文瑀有些哽咽地,指了指半塌凉亭下的一具尸体:“他在那!”。
夏蓁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孤零零的停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她挣扎着下了地,傅楚南担心的扶着她,被她一把推开,她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腿上的布条被崩裂的伤口染红,鲜血顺着小腿一滴滴往下流,傅楚南看不过去,想去扶她,被夏文瑀拦下:“让她去吧!此时做什么都是枉然,让她好好和他告个别。”
夏蓁言觉得这几步路的距离,似有万里之遥,她既想马上走到他身旁,又害怕走到他面前。
她眼中闪过绰那靖池在水里最后的眼神,他永远都在担心她,而那一刻他的眼中更多了深深的不舍,也许在那时他就预见到自己的结局。
怎么会呢?她一直认为绰那靖池是打不死的,他永远那么自信笃定,永远一副心有乾坤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当她终于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捏着布角慢慢往下拉,看到一张因硬物撞击而面目全非的脸,她突然大笑起来,随后起身朝夏文瑀质问着:“你凭什么断定,这人是他?连他的脸都无法辨认,你如何得知是他?”
傅楚南听闻,几步走过来,低头看向那人,之后也疑惑地看向夏文瑀。
夏文瑀不吭声,只沉默地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将白布整块掀开说:“你们自己看,他身上穿的可是绰那靖池的衣服?他胸前的刀伤是否一致?还有……”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碎了半边的玉令,递到夏蓁言面前:“这块玉令我亲眼见他拿出来过,这是信物,绝无可能作假,还有那头棕发,长短也一模一样,这确实是他。”
夏蓁言身形踉跄,几欲昏厥,傅楚南满眼不忍的扶住她,想安慰却无从开口,最终也只能闭口不言。
事实摆在眼前,她无从否认。
脑海中轰的一声,她耳边再无任何声响,眼前竟然看到绰那靖池当日在扈川府内,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眼中带笑地望着自己。
她不敢置信地灿然一笑,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嘴里喃喃着:“我就知道你没事!我来找你了!”
夏文瑀吃惊地看向此时摸着傅楚南脸的夏蓁言,而明显夏蓁言眼中看到的绝不会是傅楚南!
同样吃惊的还有傅楚南,他眯着眼睛,看着夏蓁言怪异的举动却又不敢冒然打断她,只能看向夏文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