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蓁言将兜帽拉起来尽量挡着脸,沿着水牢的墙跟匆匆离开。
直到她回到位于澜府的厢房,才将外衣脱下,她慢慢坐于榻上,回想起刚才看到绰那靖池的样子,才几日未见,他就被折磨的如此憔悴,如何才能将他救出?
“咚咚咚”此时响起敲门声,夏蓁言收回思绪起身开门,门外男人闪身进屋,自顾自走到桌前坐好。
他略显抱怨地看着夏蓁言:“你刚才去见他了?太冒险!如果被发现我都救不了你。”
夏蓁言在桌前缓缓坐定,悠悠说着:“他憔悴了很多,不知那两人还会怎样折磨他,必须尽快救他出来。”
灯光下,男子低头喝茶的侧颜轮廓分明,从容淡然,拿着茶杯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放下茶杯望向夏蓁言的凤眼泛着狡黠,微微向上的嘴角给人亲和儒雅的错觉。
此人虽生的面如冠玉,奈何骨子里风流不羁,生性不喜拘束,言行举止不能以常理论之,却也有自己的风格,总之,有些难以琢磨。
“你稍安毋躁,宋凌此人本来就疑心重,更需小心谨慎。”
“我知道!一会的晚宴上,你可以探探他们的口风。”
“不行,他的名字还不能从我们的嘴里说出来,我们暂且装不知,我尽量多耽误几天,摸清退路,才能计划如何营救,或者……”他眼中露出一刹的狠厉,随后摇摇头,“应当不至于,非不得已,我也不想看宋凌落得如此境地。”
夏蓁言盯着他的眼睛说:“傅楚南,我不是挟恩图报之人,既然你非要和我一同前来,此时就不要卖关子,我不在乎那宋凌会如何,我只在乎绰那靖池能否救出,你若不想参与,尽可以离开!”
傅楚南无奈一笑,给夏蓁言倒了杯茶:“就说你火气太大,要降降火,我没说不救他啊!”
夏蓁言就是不喜欢他这副万事我有理,你且慢慢听我说的嘴脸,让她的火气无处发泄。
傅楚南瞟了眼夏蓁言面色不豫,正色道:“他们夫妻二人,看似伉俪情深实则貌合神离。你可知,这李馨是何许人?”
夏蓁言瞪着他,言下之意: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
傅楚南准确接收到夏蓁言的信息,清清嗓,继续说:
“这李馨原名李歆,是二十年前和亲宣国的越国公主。路上被宣国扮成匪徒的士兵劫杀,在亲卫的誓死拼杀下,她逃得一劫,却被真正的土匪掳回寨中,一个女人会经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几日后土匪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李歆扔下山崖,没想到她命大,被路过的宋凌救了,也不知为何两人就情投意合了,后来宋凌将土匪山寨一锅端,而后就听说宋凌娶了位夫人叫李馨。”
夏蓁言睨着他:“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傅楚南洋洋自得:“我和宋凌有些渊源,自然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和李歆在一起后,宋凌就变得更加阴恨,而他二人间的夫妻情深,总让我看不透。那李歆心里只有仇恨,哪里看得到宋凌的真心,两人就这样互相折磨着,互相搓磨着。”
他起身走到窗前,接着说:“这宋家堡犹如铁通,以你我之力,根本不可能突破防御,唯有从里面破之,可一旦如此,就等同让他们二人撕去伪装,互相抓着软处攻击,有些残忍。”
夏蓁言叹口气:“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李歆虽有可怜之处,却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多年来,二人荼毒的人命有多少?他们绝算不得无辜,你有何算计便可以开始实施了,眼下救出绰那靖池才是关键。”
两人正准备细细商谈,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原来是宋凌为傅楚南准备了接风宴,下人前来邀约二人前往。
夏蓁言跟在傅楚南身后一前一后,步入大厅。
待落座后,宋凌和傅楚南貌似多年老友般,在热烈的气氛中你来我往,喝得好不快活。
李歆和夏蓁言则默契的呆在一旁,各自吃着桌上的菜,两人间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夏蓁言从李歆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到了怀疑和不屑,她低着头思索:是错觉吗?李歆为何如此看自己?
傅楚南在和宋凌推杯换盏间,也注意到了李歆的眼神,这可是危险的信号!
正在二人思索之际,李歆起身,拿着酒杯走到夏蓁言面前笑着说:“傅楚南收的这个徒弟,竟然如此艳丽多姿,却不知你之前间跑到水牢去做什么?参观澜府的地牢吗?”
夏蓁言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被发现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傅楚南凑到两人跟前说:“水牢?什么水牢?很独特吗?”
李歆未理会傅楚南的插科打诨,只冷冷的盯着夏蓁言。
夏蓁言定了定神,淡然看着李歆:“我和师傅在澜府内做客,本应安分守纪,但我偶然听闻,府上抓了个叫绰那靖池的宣国人,我知道不便叨扰夫人,便暗自前往寻找,看此人是否是我要找的人。”
“哦!你要找何人?此人也叫绰那靖池吗?”李歆狐疑看地看着她。
夏蓁言故意叹口气,露出悲伤的表情说:“夫人不知,我原来是越国白水县人,因偶然救了这个叫绰那靖池的人,没成想被他的手下发现,非但不感激,还将我的亲人都杀了,是以,我才到处流浪,直到遇见师傅。”
夏蓁言抬眼坚定的说:“如若真是他,我定要报杀亲之仇。”
李歆收回探查的目光,重新坐好,对身边的亲卫说:“把绰那靖池给我带上来,让我们的美人看看是不是她的仇人。”
夏蓁言看向傅楚南,他安抚的点点头。
不一会,两个士兵拖着早已虚弱不堪的绰那靖池走进大厅,将他一把甩在众人之前,夏蓁言看着如此狼狈的绰那靖池,不觉间双手将身前的衣服抓得死死的,而面上却装的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