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绰绰,当云层渐散,月光撒在邝城内这座最富盛名的轩枂府,使原本瑰丽堂皇的楼宇多出一丝柔情。
屋内烛火摇曳,桌上刻有龙凤纹的熏炉内,丝丝青烟弥漫,甜腻而诱惑。
此时,锦帐内两个纠缠的身影,使雕花床榻吱呀作响,片刻后,喘息声渐渐平息。
一只粗壮而有力的手撩开床帐,国师仅着长衫下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仰头灌下,嘴边漏出的茶水,顺着下巴一直流到光洁的胸膛。
锦帐后的女人趴在床沿,丝被只堪堪盖着她的纤腰,香汗淋漓的身上春色一览无余。此刻,她正把玩着脸上的青丝,竟露出一只黑色眼罩。
甩开头发,她痴迷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这个不经意闯入她生命,就再也无法拔除的男人。她是他的,命都是他的。
但........她不禁露出哀怨的神色,他却是她的毒药! 多年痴心追随,亦无法将他的心捂热,也许他本就无心吧!
叹口气,她枕着手臂看着国师温柔的说:“燮哥,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会怎样?”
国师没有转身,清冷的说:“完成大业。”
笙歌幽怨的看着国师:“燮哥,你的宏图伟业里可有我?”
国师终于转过身,背着烛光走到她面前,轻嗤一声:“你我相伴多年,自然有你的好处,待我达成所愿,你我一起尊享荣耀。”
笙歌难掩失望的勉强一笑,她要的他永远不懂也永远给不起。
突然,床榻侧面的墙壁发出几声钝响,声音不大,但在此时幽静的暗夜里,还是异常清晰。
国师收起难得放松的表情,瞬间凌厉起来,对笙歌说:“你再睡会,我出去一下。”
已经走出几步的他又转身对笙歌说:“记得不要进密室。”
笙歌看着进入侧墙密室的身影,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到手背。
这一生终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在他身边!她算什么呢?属下?床伴?杀敌的刀或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她不甘心!但十三年的陪伴,她越来越没有自信能得到他的爱!
她其实异常清醒,但仍然为内心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执迷不悟。既然选择了,只能走到底,哪怕万劫不复。
密室内,国师将腰带系好,走过昏暗的甬道,来到宽阔的石室。一个头戴黑色帽兜身披大氅的男人正背对国师,研究着墙上挂的《鬼神搜山图》。
国师快步走到男人身后说:“您怎么在这个时间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转过身,低沉着嗓音说:“覃燮啊,你的蛊人不要太明目张胆,近日总有流言,说草原上的很多散部莫名被袭失踪。我不想再听到这样话,你要做的再干脆利落些,别惹麻烦。”
国师低下头:“您放心!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流言蜚语,不足为惧。”
“嗯!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还是尽快完成蛊人的研究,不要耽误我的大事。”男子轻轻拍着国师的肩膀,不等国师回答,转身走入密道。
国师挺直身体,盯着密道入口,突然想起刚才男人唤他的名字“覃燮”,都多少年不曾有人这样喊过他的名字了?连他自己都近乎忘了,原来除了国师的面具外,他还有一个名字,感觉好遥远!
晨光熹微,夏蓁言和岳星舞在奇里坡等了很久,一直未见须卜斯。
岳星舞焦躁的看着邝城的方向:“这人怎么回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来?是要我们去迎驾吗?”
夏蓁言也有些担心,她见过须卜斯几次,虽然他总是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但她知道,在绰那靖池的事情上,他不会怠慢。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她一拉缰绳想朝邝城骑去,被岳星舞拦住!
岳星舞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你是他们的在逃人犯,要自投罗网吗?耐心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策马而去,夏蓁言只能让自己冷静,耐心等待。
岳星舞将马拴在王府对面树上,眼睛观察着王府的动向。看来真出事了!
此时的王府外围守备比平日多了两倍,王府内的人不得私自进出,外人更是进不去。
岳星舞将三四个小乞丐唤到身边说:“你们几个,去那王府的后门,在他们面前打架骂人,等他们要捉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跑,把那些人给我引开,如果你们做的好,我就每人给你们二两银子,如何?”
为首的小乞丐,抬手擦了擦鼻子,不信任的看着岳星舞:“我怎么相信你?万一我们做了,你又跑了怎么办?那我们不是白忙活?”
岳星舞在小乞丐头上轻拍一下:“嘿,你个小家伙,聪明的很嘛!放心,我先给你们一人一两可好,待事成,我回到这里给你们剩余的一两,如何?这样总不亏了吧?”
“好!成交”
在小乞丐的胡搅蛮缠下,岳星舞总算找到一个机会,从院墙上翻身入内。
她循着记忆,来到内院,正踌躇要往哪边去,就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咆哮:“你是要气死我吗?”
岳星舞找到声音来源探头一看,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对跪在地上的须卜斯吼着。
须卜斯挺直身板固执的说:“父亲,该说的上次我已经说了。我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孩子了,知道分寸。绰那靖池有难,我绝不能坐视不理,让我去吧!再不去恐怕晚了!”
须卜纳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甩在须卜斯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绰那靖池写给我的信,他就是怕你会一意孤行,执意犯险。故而写信给我,让我阻拦你,他还算是朋友。连他都能看得清楚,怎么你就如此固执呢?”
须卜斯听父亲说完,眼神微动,一把抓起面前的信拆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