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冲入火海的背影,夏蓁言无法置身事外。
她只能夹紧马肚,跟着朝营地策马而去。
一会功夫,整个营地已陷入一片火海。
奴隶和士兵还在厮打,但很多人已力有不逮,毕竟他们手无寸铁。
很快局势被控制,狂暴的士兵恢复冷静后,拿着屠刀,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反抗者逐个砍杀。片刻后,鲜血将草地染成一片黑褐色。
少年策马冲锋在前,挥舞着大刀,将沿途士兵一路斩杀,他一路砍一路放声大笑。
此时,他不再是被圈禁的玩物,也不是这些士兵眼中猪狗不如的畜生。他像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肆意勇猛,他是自己战场的英雄。
突然,他骑的马被长刀砍掉双足,在倒地时,他迅速往前一翻,安全落地。
却没注意身后蹿出来的士兵,被刀划开脊梁,倒地不起。
士兵像揪小鸡般,将他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再一脚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而少年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当他看到策马冲过来的夏蓁言时,满是鲜血的脸上,竟然露出笑容,他艰难的抬起左手,颤抖的指着夏蓁言身侧那片草地。
夏蓁言放慢速度,借着火光,看到满地油泞,她瞬间明白,这些帐篷之所有会烧起来,也是这少年的杰作吧!
这些油顺着草地一路蔓延,正好经过他身下。夏蓁言不忍这样做,但看着被不断踩踏的少年,他眼里带着乞求,此时此刻,她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夏蓁言果断用刀,将侧边已经燃烧的帐篷碎屑,挑到草地上,刹那间,淋过油的草原像火龙一路烧到少年身边,当他被大火包裹时,他奋力抓住两个士兵的腿,和他们一同燃烧于大火中。
看着火光冲天,不能再耽误了。
夏蓁言杀开拦路的士兵,冲到一个女人身旁,朝女人伸出手。
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可没想到,女人扒开她的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她踉跄着朝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走去,边走边唱着草原上悠扬的牧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渐渐独唱变成了合唱,越来越多的女人跟在她身后,和着她的歌,她们一步步走向士兵。
这样的场景让士兵有些错愕,女人趁此机会,狂奔而去,抱着士兵一起跌进火中。后面的女人也前仆后继向这些士兵扑去,在变了调的牧歌声和惨叫声中,女人们用自己的方式燃尽了一生。
她们的出身也许卑微,但她们的生命绝不卑贱。
如果她们的生只能成为这些恶魔不屑一顾的渣滓,那这样的生就由她们自己来毁灭!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听着女人在火海中,断断续续的歌声,夏蓁言看到在烈火中得到安宁的人们!她们手拉手,平静走向远方的草原,走向她们最终的归属。
夏蓁言擦掉脸上的泪,掉转马头,朝身后漆黑的草原疾驰而去。
一路狂奔,她脑海中都是女人惨烈的身影,耳朵里都是她们苍凉的歌声。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她感到腰上被人搂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稳住身体,她才发现被人接到另一匹马上,而此时的她正靠着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她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绰那靖池也正低头看着她,认真专注。向来冷酷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浅笑,他眼中的东西,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绰那靖池拉住缰绳,朝另一个方向疾驰。此时她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岳星舞和须卜斯。
迎风而行让只着单衣的夏蓁言忍不住抖了一下,只一瞬,她就被绰那靖池身上的大氅给整个裹住,只露出一颗头,此时她整个人被他环在了怀里。
这让夏蓁言很不自在,她扒开大氅,对绰那靖池说:“我能自己骑马,或者我和星舞共乘一骑,你先停下来。”
绰那靖池低头看着夏蓁言,温柔的说:“一会就到关卡了,我送你和岳星舞离开,但以你目前的穿着,实在太惹人怀疑,有大氅做掩护要安全很多。”
夏蓁言看着绰那靖池认真的表情,觉得他说的理由很充分,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只能转回头沉默不语。她若是此时回头,一定会看见绰那靖池嘴边若有似无的笑。
一阵疾驰,果然在前方出现了关卡。
绰那靖池对夏蓁言说:“把脸埋大氅里,不要让人看见你的脸,其他事情交给我。”
夏蓁言爽快的说:“好。”说完,她转头躲进绰那靖池怀里。
绰那靖池面带笑容的走到士兵面前说:“开门,我要出城。”
几个士兵很少见到绰那靖池,这乍一见,更加害怕得罪他。
但他怀里的人他们不能不查啊!正踌躇间,赤贺勒统领正好来查岗,士兵顿觉万幸啊!
赤贺勒见到绰那靖池,赶忙翻身下马,装模做样的对那几个守城小卒吼着:“没长眼啊,这是麾祢将军,也敢拦着?”
士兵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和赤贺勒演起了双簧,赶忙说:“大人,您再给卑职几个胆,卑职也不敢啊!但今晚奴隶营出事,上头交代要严查一个逃跑的汉人男子,我等不敢懈怠啊!”
赤贺勒一听,装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绰那靖池说:“原来如此,卑职也只能奉命行事,请将军配合一下吧?”
绰那靖池安静的看他们表演,随后用左手将夏蓁言往怀里带了带。
对着他们轻嗤一声:“本将军的女人,岂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让开!出了事我负责。”
说完,绰那靖赤索性一踢马肚,抓着缰绳连人带马冲过关卡,扬长而去。
须卜斯佯装焦急的对赤贺勒说:“哎呀!这个绰那靖池又惹事,你快打开关卡,我现在就去追他回来,也好让你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