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那靖池白眼要翻到天上了,懒得和他打嘴仗。
须卜斯擦好嘴,一改玩世不恭的嘴脸,正色道:“你知道谁对你下的手?”
绰那靖池右手把玩着酒杯说:“你这样问也应该猜到是谁了吧?反正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须卜斯说:“你不打算追究?”
绰那靖池仰头喝下一杯酒:“怎么追究?国师这几年之所以势大,无外乎有三皇子支持,而这一切都是大王的手笔,三皇子不过是幌子,大王要的就是我和国师的针锋相对,他对我并不信任,如今我军权在握,他怎么能放心。但他还不至于要我死,这次国师过界了。”
绰那靖池淡淡一笑:“我自有打算,拭目以待吧!”
须卜斯轻嗤一声:“哼,还卖关子,不过看你胸有成竹,我也能放心些。”
绰那靖池拍着须卜斯的肩膀说:“放心,你的伙食堂没那么容易倒,真要有那一天,你也不必难过,伙食堂嘛,一家倒了再换一家就是,毕竟你身家不菲,自然养得起自己。”
须卜斯正色下来,难得严肃的看向绰那靖池:“我知道你心里除了阿奶谁都没有,包括你自己的命,但我要告诉你,你是我认定的朋友,你的生死我在乎,你是否快乐我在乎。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一副生死由命的样子,明明一个活生生的人,干什么拼命把自己往坟墓里送。”
绰那靖池内心微动,但还是平静的说:“我有什么资格快乐生活?我手上有多少人的血,如果真有魂魄,恐怕早就被他们撕碎了,我就该这样活着。”
须卜斯瞬间跳起来:“放屁!你手里的命何曾是为了你自己,宣国的统一强盛是你血战沙场,用无数生命堆砌起来的,不假!但不是你一个人的债,每一个安居乐业的宣国子民都有责任,你不必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草原没有统一,各部族还过着互相倾轧的日子,百姓将还在战乱纷飞中遥想太平,天下自古分久必合,大势所趋,你不过顺势而为,不必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至于你的族人......”
“够了!你也酒足饭饱,请回吧!”绰那靖池大声喝止。
须卜斯无奈的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背对着绰那靖池说:“人性本经不得试炼,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能怎么做?不要画地为牢,阿奶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尽兴活着吧。”
说完须卜斯静静的离开了将军府。
绰那靖池看着须卜斯的背影:“画地为牢吗?应该是罪有应得吧!”
叹了口气,他转身向后院走去。
五日后,风和日丽,浩浩荡荡的皇家亲卫护着大皇子元睿,前往暮栖山祭天。绰那靖池领着他的亲卫,走在队伍前面。
元睿在摇晃的马车中看着《群书治要》,无聊间,伸伸懒腰,想看看外面的景致,便挑开窗子的幕帘,看到前面绰那靖池的挺拔身影。
这个嗜血杀神,只听命于父王,盛及一时,但最近几年和国师很不对盘,这也让朝堂上他一家独大的情势有了逆转。
听说此次去越国路上被伏击,几乎丧命,看来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不少。但现在自己还需要父王的支持,也就必须对这个人好一点,也罢,不过场面功夫,待他登基后,如果这只猛虎还是不听训,届时把他的虎爪斩了即可,反正不能为我所用者,留来无用。
元睿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随后队伍开始骚动。他正想探头出去,突然,耳边擦过一柄剑,正钉在马车壁上,他顺势一看,见外围的士兵已经和一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一个相貌清秀的汉人男子朝他挥掌劈过来,正当他准备接招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绰那靖池从刚才就发现,这个准备刺杀元睿的人竟然是闵珩,她怎么会来到宣国,又为何要行刺元睿。
不待他多想,闵珩已经飞扑向元睿,他只能尽力格挡。当他和闵珩面对面时,发现了她的异常。
闵珩的行为、表情和当初的粽子一模一样!意识到怎么回事后,他心里莫名像被针刺了一下,隐隐泛着疼。
闵珩步步杀机,绰那靖池步步退让,这诡异的一幕让周围的人震惊。
追随绰那靖池的士兵,何曾看到这样明明武力值占上风,却招招留情的将军。
元睿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得不怀疑这个汉人的身份?
绰那靖池不想再拖延下去,却怎样也下不了死手,踌躇间对旁边看楞了的路沙罗说:“把绳子扔过来。”
路沙罗迅速解下马鞍上的绳索,扔给绰那靖池。
绰那靖池接到绳索,几个回合下来,将闵珩手脚捆的结结实实。
闵珩曾经蓄满朝气的双眼,此时空洞无神,拼命挣扎朝他疯狂嘶吼着,看着这样的闵珩,绰那靖池冷着脸,将她打横抱起,正准备带她走,元睿一声疾呼打断了绰那靖池的动作。
元睿看到绰那靖池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赶忙说到:“将军,你要带这个刺客去哪?此人乃重犯,必须押解回京,严加审问出背后指使之人。”
绰那靖池只能对路沙罗说:“你先押解此人回京,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见她,不得审讯。”
路沙罗说:“是,末将领命。”说完,路沙罗接过绰那靖池怀里不断挣扎的闵珩。
他见过闵家人,所以格外听得出绰那靖池的言外之意,这人哪里是什么刺客,在将军回来之前,他必须保证闵珩的安全,否则他也别想活了。
当闵珩被制服的同时,所有黑衣人突然撤退,现场除了闵珩再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刺客。
随后,路沙罗和绰那靖池两队人马分开,各行其道。
待绰那靖池护送元睿祭天回到邝城时,已是半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