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开不下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来告诉我?”顾晞云一连串地问。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吓得周管事连连摇手:“我的姑娘唉,您轻声一点儿,国公爷不让我们来烦你。”
顾晞云往秦诏的方向看了看,特别远,根本就听不到。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好,你快说。”
“前几日您病着,憨儿来找了我好几次,说铺子没法儿开了。我想来看你,讨您个示下,却被国公拦住了。不让闲杂人等见您。”
“现在京城里乱,人们都不敢上街,做出来的吃食还能卖给谁啊?自然是开不下去了。主要是不知道乱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顾晞云奇道:“京城里乱为什么会乱?”
“哎呦,姑奶奶,您都不知道呀?”周管事赶紧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顾晞云震惊:“竟然有这种事儿?我得出去看看去。”
周管事急得又摇头又摆手,说道:“您可别现在说要出去,国公爷要是知道了我来跟您说这些,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行,我知道了,我不跟他说。”顾晞云保证道。
周管事退了下去。
秦诏谈完事儿,回来问顾晞云:“你刚才跟谁说话了?”
“谁也没说。我刚才在这儿喂鱼呢,跟鱼说话。”顾晞云哈哈一笑。
秦诏狐疑地看了顾晞云一眼,这亭子里并没有别人,他也就没在意,拿起烤架上的烤串儿,开始翻动。
第二天,顾晞云趁着秦诏不在,溜达到了府门口,果然被守门的拦住了。
“姑娘,国公爷说了,如今外边儿不太平。您要出去的话,可以找国公爷陪您出去。如今您一个人,我们是万万不敢放您出门去的。”
顾晞云装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嗨,我又没想出去,我只是随意溜达溜达,恰巧溜达到了门口而已。你们不用在意我。”
守门的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顾晞云在门口晃了一圈,就转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着,怎样偷偷溜出去,到街上去看看怎么个乱法儿。
她以前一直想偷跑,虽没跑成,但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准备了不少。国公府的小厮衣裳,她也想法儿弄到了一身,如今总算派上用场了。
顾晞云平日里午睡都是不要人在跟前伺候的。
趁着中午大家都在小憩,屋里、院里都没人,顾晞云换上了小厮衣服,还化了化妆,梳了男人的头发,从疏月楼后门儿偷偷溜了出去。
没想到疏月楼的门好出,国公府的门儿却是不好出。如今街上乱,靖南公府也管的更严了,从小门儿出去竟也得有对牌。
顾晞云没办法,又悄悄地溜了回去。
第二天,她说自己想吃南门楼的栗子糕,叫小红去买。小红找管事领了对牌后,顾晞云又说自己突然不想吃了,明儿再买。对牌就先别还了,省的明儿还得领,麻烦。
于是,顾晞云就骗到了一个对牌。中午的时候,她又故技重施,换了小厮的衣服出门。
这一次,她顺顺利利地出去了。
国公府门外的巷子里平日人就少,顾晞云刚出来还没什么感觉,一转出胡同后,眼前就展现了这样一副景象: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如今空荡荡的,即便偶尔有人走过,也是低着头,弯着腰,急匆匆的,恨不得能把身子缩到墙角去。
还真是乱得不轻啊。
顾晞云也学着这些人缩着身子,沿着墙根儿急匆匆地走着。
路上她看见了好几拨兵丁,有的趾高气昂,腰间挎着大刀,还有的拿锁链锁着犯人,一样也是趾高气昂。
街上不管是铺子还是人家,几乎全都关门闭户。偶尔有一两家开着门儿的,也是门可罗雀。
顾晞云走了一阵儿,突然迎面过来了一群兵丁。
为首的一人也不知道是看她不顺眼,还是单纯就是想找人的麻烦,突然指着她喝道:“嗨!那个人,说你呢,过来!”
顾晞云的心“呯呯呯”地狂跳起来,如今她孤身一人,又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抓了,或是被这些人一刀砍了……
她慢慢的,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军,军爷,您叫我?”
那人一瞪眼:“不叫你叫谁?说!大白天的,到街上干什么?”
顾晞云心说,大白天的不上街,难道大晚上的才能上街吗?
她装作焦虑忧愁的样子,粗着嗓子说道:“军爷,不是小的非要上街,实在是家中娘子病,病的厉害。”
那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这么丁点儿年纪,家中竟然还有媳妇儿?知道媳妇儿怎么使吗?”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顾晞云脸涨得通红:“军,军爷,您别看小的个子小,其实小的今年都三十多了,好不容易才娶了个寡妇的。”
她脸上抹得黑乎乎的,这些人也确实看不出她的年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