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岁,薛殊只比沈逢周早几日出生,二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因此虽然二人关系亲近,沈逢周却从没叫过他哥,是不是还想当他哥。
要是搁往日,薛殊早就一脚把他踹开了,今日竟然没有教训自己,看来是真的没心情。沈逢周甚至怀疑,他根本没听到自己叫他“阿殊姑娘”,不然就绝不是这个反应了。
嘴上占够了便宜,想着他实在可怜,说不定就是被饿得没力气了,便赶紧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吃食。
他没让人去热那疙瘩汤,因他来得快,还带着点温温的气息,不热,却是可以直接吃的。
塌上的人本是懒得理他的,可他把那饭食一端出来,一股浓郁的酸辣味便直冲鼻端,紧接着是一股辛香味。原本饿得胃揪着疼,却硬是吃不下一口东西的薛殊,发现自己有了吃东西的冲动。
他顾不上问沈逢周这个点是怎么想起来从京中出来的,从塌上坐了起来,拿起筷子便只冲那碗藕带去。
一口下去,只觉得所有的味蕾都被唤醒了,五脏六腑都发出了渴望食物的声音,促使他不停地、飞快地吃下更多的东西。
最后一口疙瘩汤下肚,看着目瞪口呆的沈逢周,薛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疾步跑到屏风后,等待熟悉的呕吐到来,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却没等来。
他吃掉了许多食物,却没有呕吐。
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想问这些饭食里面加了什么,然而他的味觉极其敏感,不论什么,但凡加了一点点,他都能吃出来。
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饭菜里面都有什么。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吃下了?为什么他没有吐?
他们二人聊了些什么暂且不提。沈逢周下山回到纪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进了院门,见众人都还坐在树下乘凉。
只是远远就听到沈老夫人高声怒斥:“什么狗屁倒灶的贵人!不过是个妾室,那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就妄想做贵人了!她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作恶多端,早晚要栽。老妹子,你们不用怕,镇上该去就去,便是京中也是想去便去!”
沈逢周原不知一贯万事不上心的祖母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是听见她说又是贵人,又是怀孕的,便猜到了是那家人又作妖了,只是不知那家人是怎么和纪家人扯上了关系。
原来是沈老夫人见纪成贵坐着动不了,随口问了句是怎么了,本是想要帮着请个好些大夫给他看看的,谁知听王氏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又是那家人作恶,便忍不住骂了起来。
她口中的那家人便是京中安宁候府如今的当家夫人秦氏的娘家。
秦家本是小吏之家,却没想到祖坟上冒了青烟,生了一对姐妹花,一个攀上了如今的安宁侯,做了妾,后来被扶正做到继室,也就是薛殊的继母秦氏。
她妹妹小秦氏更有能耐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当今安王殿下,前些日子有了身孕,被提成了安王侧妃,深得恩宠,一家子便都耀武扬威起来,尤其是秦家的独子秦虎,仗着两个姐姐得势,欺男霸女,恶事做尽,人称秦老虎。
只是因着这家人很是会钻营,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只捡那些软柿子来捏,京中之人虽厌恶,碍着安王和安宁侯的面子,尤其是如今那小秦氏又怀了皇家子嗣,非同小可,倒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沈逢周知道了详情,沉声道:“放心,早晚有一天要他付出代价。你们若还想回镇上去,尽管去就是,无须担心那家人。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自顾不暇了。”
纪家人互相对视一眼,纪姝摇摇头道:“我们都觉得在村里很好,靠卖吃食也能挣到钱。在镇上原本是为了开木匠铺子,如今爷爷和爹做不了活,铺子也开不成了,倒也没了回去的必要。”
沈逢周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点了点头,他才道:“不想回便不会吧,还是我之前说的,你们先别忙着做生意了,先把院子前面的铺子盖起来,你家这个位子,到时可比镇上的铺子值钱多了,听我的没错。另外,我已让人去把那荷塘买下来了,辣椒也在路上,当务之急是快些找人把那藕带都采摘了,泡起来要紧,什么也不能耽误赚银子!”
曾氏想要问那铺子的事,被纪方拦住了。
纪姝注意到了老夫人点头拿一下,便知道是有什么他们目前还不能知道的消息,他们能透露这些已经是不容易了。
想到王家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家的帮扶,纪姝又问了一句:“可否让我舅爷爷家也建几间铺子呀?”
沈逢周想了想王家大院的位子,道:“他那处倒是不适合做铺子,收拾出两间供人歇息喝茶的地方倒是可以的。只有你家这个院子的位子最好,你家正好又做吃食的买卖,可不就是正好嘛。”
纪姝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了估计是朝廷有什么动作,要从他们这里走,明日他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