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妃嫣心上一紧,这句话确确实实是戳到她痛处,垂下眼帘,说不上话。
高邈的确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成为她心里永难拔除的刺,以为他会等,谁知他那样急,而且他扑朔迷离的背景,实在叫她捉摸不透。
月光投她脸上,轻敛含雾,一双似蹙非蹙眷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真叫人着迷。
他忍不住倾身向她靠近,轻声:“你知我身为太子,虽不比我父皇位高权重,但也掌握生杀大权,倘若我将你们擅自调包之事呈报我父皇,你该知道你爹将要承担怎样的罪责吧?”
曼妃嫣吃惊,抬头看他,“你不能这样做!那样会害死我爹!”
煌焱身形仰好,重新靠榻栏上,好整以暇:“但你们欺君,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曼妃嫣脸色苍白,颤声:“你真打算、打算到皇上跟前说出实情?”
“那你意思呢?”煌焱轻轻一笑。
曼妃嫣咬牙,忍泪道:“我当然不想你去告我爹。”
见她眼中隐隐含泪,煌焱心中不忍,但他必须得逼她一下,擅自做主偷梁换柱,将他拿三岁小孩耍,这笔账怎能轻易就算,他定要好好“折磨”她一下,好解心头之恨。
芷君,别怪我心狠,我是男人,会嫉妒,你怎能为那个男人狠心来欺骗我?
“那也容易!”他忽然说。
曼妃嫣焦急的眼中露出一片期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双手抓住他衣袖,殷切:“便算我求你,饶过我爹这一回吧!只要你能放过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见她盈泪的眼眸充满笃定,煌焱笑,“想不到你还挺孝顺。”
曼妃嫣叹息,幽幽:“我娘死得早,我是我爹带大,虽然二娘不喜欢我,可爹爹却一直照顾着我,我虽早早没了母亲,却也不觉怎样委屈,这全赖我爹爹。”
煌焱眉目微凉,沉声:“现在相府主母不是你亲娘?”
曼妃嫣点头,“我二娘是我爹继室,我娘在生我时便去了,后来二娘被扶正。”
煌焱脸上一片了然,“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段辛酸过往。”
他是皇太子,母亲是正儿八经的皇后,皇上的嫡长子,自打出生起,仿佛便比其他皇子高贵些,向来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如今见她同样嫡女出身,却因早早失去母亲这样的倚侍,所受待遇便相去甚远,心上不由唏嘘,也升起更同情之意。
曼妃嫣摇头,“我一点也不觉苦,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见她鼻头泛酸,还犹自逞强,煌焱心上倏然一笑,倒对眼前这小姑娘有点赞赏起来。
曼妃嫣抬眼见他只顾笑,嗔道:“我说这么多,便是想让你知道,我爹爹对我有多重要,便算我自己死,我也万万不能叫他去坐牢。”
煌焱笑:“看来你也是只糊涂虫,知道后果严重到会危及你爹性命,居然还敢冒这样大不韪,来欺君、来欺我!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当然不能辜负你一片孝心。这件事因你而起,其他人也受你牵连,只要你诚心接受惩罚,我便不降罪他人。”
曼妃嫣眼中闪起亮光,紧紧握他衣袖,“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答应我不治我爹罪?”
煌焱唇角一勾,“当然,你当我是谁?我可是当朝堂堂皇太子,一诺千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怕我会反悔?”
曼妃嫣这才放下心,脸上喜悦又瞬间融化成悲伤,委屈:“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太子你、能让我死得舒服点。”
忽然想到什么,扬起小脸,从心底泛起一股悲凉,近乎绝望的口吻道:“我不想喝毒酒,也不想自刎,更不想被勒死,我……我……”
越说越害怕,眼角竟泛起泪花,她连弄痛一只小猫、害小猫发出疼痛的叫声都害怕得不得了,更遑论眼睁睁叫人将自己弄死而不能做出丝毫反抗,想想就心惊。
她读过唐史,当初杨贵妃就是这么被弄死的!
看着她可爱模样,煌焱笑起来,“谁说我要你的命?”
曼妃嫣恍然转眸凝视他,“你不是说只要我肯代替我爹接受惩罚,你便会放过我爹么?我犯了欺君之罪,不是理应要被处死么?”
煌焱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过来搂入宽大的怀里,笑道:“我怎会舍得杀你?你这么可爱,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他的突然表白吓坏她,她发自本能想挣脱,推着他胸膛,抬头看他道:“太子殿下你做什么?”
煌焱看着怀中女子委屈模样,忽然伸手猛地捏住她下巴,脸孔凑近,额头抵上她额头,目光沉沉凝视她,轻叹:“做我的侧妃吧!”
曼妃嫣瞪大眼,一把推开他,“你、你说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逃开,身子又被他一把拉回,紧紧抱住不让动弹,双唇贴上她耳朵轻轻啃咬,吐气:“我要你做我的侧妃,我便答应你既往不咎,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