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馥蔷职业的微笑登时就挂不住了。
臭书生,你礼貌吗?
她才是霸总好不好!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大资本家!就眼下这个时代,天再凉王氏也破不了好吧!
偏偏那书生看她不答,还追问道:“蔷儿妹妹,怎的不理我了?你莫怕,若有困难便说与为兄,为兄定会全力相助!”
他说得诚恳,喊得亲切,倒是让人有些不好直接开口怼回去了。
王馥蔷端起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娴良,柔柔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我们曾经认识吗?”
那书生闻言一愣,搞得王馥蔷心中跟着一紧。
出来太久,都差点忘记自己是占着别人壳子的穿越者了。
面前这人一来就能叫出自己的闺名,应当是和原身相熟的,自己刚刚一时生气,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怎么办?现在假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没等她绞尽脑汁给方才的话打上什么补丁,林桓真已经把话给续上了。
“是在下唐突了,想当年随家父进京,蔷儿还是个小不点,一别数年,不记得为兄也是正常。”
他笑得儒雅温和,眼角却是向下沉着的,颇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
“那就当在下与蔷儿重新认识一场可好?”他敛起眸子,微微倾身颔首,彬彬有礼道:“在下林赋,字桓真,江南人士,转了年便二十了。”
“小女王馥蔷,尚未取字。”王馥蔷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穿来这么久,她也只知道自己变小了点,却不知道究竟几岁。
想来岁数生辰籍贯这些,面前这位据说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书生应当是知道的,说与不说都可,但有一件事情她还是得强调一下。
“劳您挂念,王氏很好,未曾破产。”
林赋眼中便闪过一丝疑惑,“那蔷儿你在此是……”
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突然操持起了这商贾之事?
他看向柜台边的陈墨,这人他认得,在院里的名声不太好听,只是前几日忽然找了个好东家,帮他把往事清算完,还将李氏那位送回家去了。
他知道蔷儿向来心善,莫非是见不得他人苦楚,专门为陈墨开了这间铺子?
倒还真像是江南富豪千金能干出来的事。
他头一回细细打量起这位同院学子,想看看这声明狼藉之人究竟哪里值得小蔷儿为他一掷千金。
陈墨被他这目光打量得有些不安,有点想往后缩缩,却又碍于他与王老板相识之故,不好退得太明显,还得硬着头皮拱拱手道:“在下陈墨,目前在王小姐手下讨生活。”
与大户人家的公子不同,他们村里喜欢给孩子起个贱名,说是好养活,于是他在取字之前便叫黑土。
后来,黑土加冠成人,乡里老前辈便将二字合而为一,取字为墨。
本来在乡野之间,同龄孩子不是叫泥蛋就是叫二狗,黑土一名也算普通,但是后来进了城入了京,在一众文雅名姓之间,黑土便显得尤为扎眼,陈墨也就再没有主动介绍过自己的名。
许是最近与裴允待久了,多少学了点气势在身上,此时即便是硬着头皮报出的自我介绍,也显得从容大气。
林赋有些意外于他的气场,一个备受压迫却傲骨不折的困苦书生形象就此跃入脑海。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值得蔷儿出手相助的。
但值得相助是一回事,与陈墨混在一处却把他这个竹马给忘了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知道光阴无情,但少时青涩酸甜的一幕一幕都在心里,此时两相对比,心中难免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