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大病一场,直接被送到了庄子上。
也不知道到底治了还是没治,总之翌日一早就被人抬了走,屋子空荡荡的,叫人没来由的胆战心惊。
水墨强撑着,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倘若被打发去了庄子上,怕是一辈子都难回阿哥府了。庄稼汉庄稼地,哪能比得上伺候贵人来得矜贵。
可害怕的情绪一旦扎根心底,哪是容易驱赶得走的。
她越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紧张,越呼吸急促。仿佛闭上眼睛都是瑞雪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脸色发白被带走的丰年。
同龄的姑娘,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连声再见都不曾有。
从前关系没有多好,但眼见着人死,真的忍不住哆嗦。
水墨深吸了两口气,猛地又咳嗽起来,直到压榨干肺里最后一口气,才又慢慢喘起来。她接过丹青倒来的茶,一口见了底。
水是好水,茶是好茶,可惜她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根本没喝出来有什么不同。
丹青拍拍她的后背,劝了两句。
在生死面前,什么安慰话都是苍白的,她没见着那血流成河的样子,但是那院子里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和众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是加之在精神上的压力。
她不光给水墨喝了一杯灵泉水,更直接将水稀释在小厨房的那口井里。一来正院的用水都从那儿来,免得再出现吓破了胆子的人;二来稀释了以后的效果不大,顶多能起到一个安神的作用。
既不会惊动了正主,也不会引起猜疑。
四阿哥没有半点察觉,就是她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惜武格格不按套路出牌。
丹青怎么也想不到,阴魂不散的武格格竟然会跑到正院来蹭饭,从一早上就来请安,一直坐到晚上,撵都撵不走。
福晋知道她存了抱大腿的心思,因着手下实在没有可用的人,只得客客气气地安置了一顿饭。
“我整日里就是礼佛、抄经书,不用你整日都陪着。”这话已经是明显的劝退了,奈何对方不接着话茬。
后院里三个格格,怀孕的自成一派,虽说她和宋格格联盟,能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可这局面对福晋太不利了。
武格格显然是听到了四爷的心声,他可以纵容着宋格格的脾气和娇惯,但再加个她进来,就成了欺压福晋。
毕竟是皇帝许配的正妻,若是被院里的格格欺负了,丢得也是他的面子。
正是因为如此,武格格才改了主意。
她顺着四爷的意思巴结福晋,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是不要紧,多吃几顿饭就熟悉了。
“您这的饭真香。”她天生味觉比较敏感,说出来的话也都是事实。
丹青来不及追悔,就见武格格似懂非懂地瞟了她一眼。说到底灵泉水还是进了她的肚子里,虽然量不多,架不住她天天来蹭饭。
福晋脾气好,肯定不会撵人。
日积月累难保武格格不会丛生旁的心思,抖落揭发她倒不至于,但是那股子挑衅的意味,让人看了实在是欠抽。
“格格是抄经书饿着了。”今儿才抄了一卷,等明天让她抄两卷,后儿个就抄三卷,争取三五天里叫她滚蛋。
计划不如变化快,主要是武格格不受控制。
丹青送她出门,才停下脚步,人就回过头来朝她道歉:“这厢先给姑娘赔个不是,拿东西难得,是我过于贪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