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此前种种，孔念一尾鱼一般，直冲着赵穗岁就来了。赵穗岁脚下发力，又出去数里，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赵垣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孔焰拦住了去路。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两方人混战在一处。

孔念下了狠心，想要赵穗岁的命，每一下都是冲着她的死穴来的。指尖夹住的银针寒光阵阵，有好几次都擦着赵穗岁的太阳穴过去。

赵穗岁因着赵天之前的一番话，本不想放血。可是，没有血链，赤手空拳下，赵穗岁只能闪避。孔念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她躲避得也愈发艰难。

回身看了眼依旧睡在不远处的青龙，赵穗岁横了横心，场面总归不能更糟糕了，外敌当前，赵天无论想做什么都有顾忌。这般想着，赵穗岁的食指狠狠按在戒指上的尖刺处。指尖一痛，血珠沁了出来——凝血成链。

只是还来不及还手，突然涌起的水波将几人俱是掀翻。刚刚还盘身躺着的小青龙，尽是直直冲着赵穗岁游来，身形如同闪电，搅动起大片湖水。

赵穗岁闪避不得，甚至来不及举手去挡，小青龙就已经到了面前。只是想象中的惨案并没有发生，小青龙停在了她面前一巴掌远的地方，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和那条垂暮青龙不同，这条小青龙的龙角还呈现出嫩黄色，短短的一节，身上的鳞片也光泽饱满。缠斗中的人都住了手，齐齐看向小青龙。

赵垣忧心青龙突然发难，想要游向赵穗岁，只是刚一动，小青龙便察觉到了，昂起上半个身子朝向赵垣的方向发出一声吼叫。

吟——

这是赵穗岁第一次听到龙鸣，类似于长鹰略空。

赵垣不敢再动。见众人又重新安静下来。小青龙重新放低了脑袋，龙角抵在赵穗岁刚刚刺破出血的手上。

“穗岁，放血！”赵天见状立马反应过来，小青龙不是对赵穗岁产生了兴趣，而是对赵穗岁的血产生了兴趣。

十多年前，老爷子生了场大病，活取了祖宅青龙的龙筋。龙筋入药，浅可延年益寿，深可让其融入自己的血脉。

只是取好的龙筋被赵鹤抢了去，喂给了赵穗岁。老爷子一番谋划，为他人做了衣裳，气得险些驾鹤西去。不知后来用了什么法子，总算是挨了过来。本以为他会秋后算账，没想到，他没再追究这回事儿。

直到不久前，赵天才知道。原来吃了龙筋的赵穗岁在其他龙眼中便是半个同类，像小青龙这种幼龙更会愿意跟着她走。所以，老爷子才会让赵穗岁牵头寻龙。

小青龙的龙角在赵穗岁的手上顶了片刻，见没什么变化，抬起头，伸出舌头，舔舐在赵穗岁的掌心。小青龙的舌头很软，舔得赵穗岁手心发痒。赵穗岁想缩回手，却被小青龙拦住不让她动。

见情形不对，孔焰也顾不上别的，短笛附在唇边，发出短促的笛音。

孔焰很自信，只要是蛇，他便能驱使。而在这幽深无边的地底湖里，更是有很多水蛇藏匿在暗处。笛音出了不消片刻，孔焰四周乌泱泱全是拳头般粗的通体发黑，唯有额角两点白的大蛇。

水蛇本惧怕小青龙从不敢靠近，可在孔焰的驱使下，也不后退。一点一点向里逼近。

“穗岁！再不放血你我都得折在这儿。”赵天见赵穗岁一直不动手有些焦急。起先他还有把握对付对面这几个毛头小子。可那那人竟是能驱使这么多水蛇，他往常惯用的纸人在水里本就发挥不出原先的作用，现在更是棘手。

赵穗岁见被蛇包围起的圈子越来越小，而她面前的小青蛇也有些紧张，原本软趴趴耷拉着的龙须现在根根直立。喉咙间也溢出低吼。狠了狠心，弯腰抽出长靴边的匕首，直直朝着手臂划去。

即便有水的稀释，血腥味也一下重了起来。小青龙在变红的水中上下翻了几道，身形竟是肉眼可见的涨了两圈。

一时间，群蛇有些焦躁，在原地打着圈圈不愿意上前。

血一只外涌着，因为被水包裹，赵穗岁一时间察觉不到疼痛，转头望向赵垣，赵垣心领神会，率先发难，直取孔焰面门。

小青龙也朝着蛇墙直直游了过去。孔念愕然，望向赵穗岁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在孔家，不是没有龙认主的传言。可是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成功过！即便是蟠龙，在孔家也是被奉若神明。可面前这人，不过是割破手臂放了点血，就得了青龙的青睐。不，不对。早在她没割开胳膊放血的时候，小青龙对她便格外亲昵了。

若是原本她只是因为陈也依旧赵穗岁偷袭的事儿想杀她，那么现在为了孔家赵穗岁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让她活着出去只会是孔家的祸患，思及此，孔念稳住身形，银针脱手而出。

赵穗岁扶着手臂半飘在水中，正关注着赵垣那处的情形，腹部却一阵刺痛，低头去看，手掌长的银针只余半截露在外面，而另外半截则是深深刺进了她的小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