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

宋泽已经消失了。陈也疑心自己做了场梦，点烟时，打火机按了四五下才冒出火星子，长椅下一大滩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水腥味。烟草的味道刺激着陈也的鼻腔，泛出苦意。

陈也在路灯下站了许久，口袋里放了许多天的一盒烟，被他接连抽得只剩一根。将香烟放在了长椅上。垂着手望着那支烟，陈也嘶哑出声。“我一定带你回来。”

城市里鲜少有鸟，夜风不知惊起哪儿的鸦群，乌央央一片散在空中。

宋家正乱作一团。孙子刚找回来不久，人还迷瞪着说不出句完整话，小儿子就失了联系，电话也打不通。陈也赶到时，宋家大哥低丧着头，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宋泽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昨天就没回来，今天电话也打不通了。”宋大哥从口袋里摸寻出个被压得皱巴巴的烟盒，递给陈也，“真是麻烦你了，小楠就是您给找到的，这大黑天的，还要你在为了宋泽奔走。”

“我跟宋泽从小就认识，应该的。”陈也接过烟，没抽，放进了口袋里。“宋泽他出门前，说自己去哪儿了吗？”

“还不是石笋河。那小子，非说小楠这样是丢了魂，要去石笋河帮小楠喊魂，这么大了还没个正行……”

又是石笋河。

从宋家离开后，陈也闭目靠在车座靠背上，心头五味杂陈。

-

穿过巨大的龙骨，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柔软的苔藓铺在湖泥上，有水草摇曳。先撞进赵穗岁眼睛的，不是躺卧在柔软苔藓上的一只身长两米有余的小龙。而是小龙不远处，双脚被水草系住。直立在水中，耷拉着脑袋的男人。

“怎么这儿还有人。”赵折青站得靠后些，在她的视野里，小龙旁边站着个男人，正轻轻摆头，但很快她也反应过来，“是…死人？”

赵天大步走上前。小龙被他们的动作唤醒，睁开了眼。微微摆头望过来，龙须随着它的动作在水中微微晃动。它并不在意赵天的靠近，随意甩了甩尾巴，一圈圈水纹从它周身漾开。

赵穗岁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她记得这个人，是陈也的朋友，走失的小孩是他的侄子。记忆里鲜活的人像和面前那个面色发青，双目紧闭的尸体合二为一。赵穗岁轻轻握拳，收回目光。

尖物在水里高速穿过，带出一长条水痕。赵天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小龙身上，等尖物到了眼前他才发觉，堪堪避开侧脸，只是依旧在脸侧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争抢着涌进水里，散成一小片。血腥味儿顺着水流飘散开。

小龙这才懒懒散散地摇了摇尾巴，似乎对赵天产生了些兴趣。

“爸！”赵折柳低声喊道，回答他的确实身后的一道劲风。

有人摸到了他们身后！

赵垣反应很快，提起靠他最近的赵折柳闪过那一下。只是站在后面的赵折青没那么好运了，被从后面摸上来的人掐住了咽喉。

“是你们？！”饶是来人穿着潜水用的衣服，赵穗岁还是一眼认出了钳制住赵折青的是不久前和自己有过照面的孔焰。

“到是被你骗了过去。”孔念也从暗处游到孔焰身边，见是赵穗岁，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还以为你真是为了陈也找来的，没想到为的也是青龙啊。”

赵穗岁眸光闪了闪，“小孩被救走了，就换了个大人？看来我还是起了点作用的，这小青龙看着并不呈你们的情。”

“让你坏我好事！”孔念心头火起。赵穗岁没有猜错，小楠走失的事儿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间他们找不到什么好的时机寻一个新的祭品。好在下水前，他们在山里遇到了落单的宋泽。说起宋泽，那可真是个傻大个。直到死，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也是走失在山里的。

即便是现在，孔念想起宋泽被自己倒吊着放进湖里时的神情还想发笑。

他们刚走到青龙这一处时，便发现了宋泽的尸体，本以为青龙接受了这个祭品，没想到还是不成。青龙并不让他们近身，正僵持着，赵穗岁他们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