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岁扶着还在昏迷的女人走出来时,只见到石台上升起一处黑烟,黑烟散去,石台上的人也不见了。与此同时,歪倒在四周的老人家,哎呦哎呦得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茫然。
“前辈。”赵穗岁将女人安置好,喊了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卜尘。
“你…”卜尘撑住石台,让自己站稳,“你带着这姑娘下山去吧。”
“可是…”赵穗岁还想再说,却被卜尘挥了挥袖子拦住话头。
“穗岁,这些都是我的事情。我的一念之差造成如今的结果,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因我而起,由我而终。我们会再见的。”
卜尘招来小虫,托起赵穗岁和在一旁昏过去的女人缓缓送下山。
飞虫群停在了山脚,原地盘旋了两圈,又飞回深山。赵穗岁搀着女人沿着小路走到了高速边,打通了医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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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霭是惊醒的。
医院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尖,耳边仪器传来规律的滴滴声。
“妹妹,你终于醒了。”床边守着的男人双眼通红,下巴上胡茬青黑,看上去无比憔悴。
方霭找了张嘴,“哥,我要见救我的人。”
“要见我?”赵穗岁接到方霭哥哥的电话时有些诧异,“当面感谢就不用了,你们付了钱,我拿钱办事。分内事。”
“不是的,赵小姐。”男人语气认真,“蔼蔼说有事情要告诉你,和那个把她抓走的人有关。”
“那我下午去趟医院吧。”
将方霭送进医院后,赵穗岁回了村子一趟。卜尘已经离开了,村子虽破败,但还是有些老人在里面住着,偶尔有人声狗吠传来,炊烟袅袅升起时,赵穗岁恍惚间觉得这些天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现在,天光大亮,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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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哥哥说是你救了我。”和视频里看起来不同,方霭长相明艳,即便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也掩不住她眉眼间的艳丽。
“应该的。你说有事情要亲口告诉我?”
“赵小姐,”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方霭修长的手紧紧抓住被子,声音也染上几丝惊恐,“我见到了一条巨大的蛇。抓走我的人,他和一条三层小楼那么大的蛇待在一起。”
叮——
机票改签成功的消息打断了站在医院外墙发呆的赵穗岁。
她记得清楚,打斗时,自己的血明明钻进了卜妨的身体里,按照以往来讲,卜妨不死也该去了半条命。可是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能叫嚣什么同出一源。
又想起方霭所说的遇到的巨蛇,事情千绕万绕乱成一团,扯不出头绪。
灰绿色的出租车停在赵穗岁面前,赵穗岁坐进了车里,闭上眼,任由脑子里这些天的事情电影放映般流水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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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重庆。
陈也许久没回重庆了,夏天桑拿房的温度直逼人脑门。
夜晚的解放碑,灯火通明。仿佛入夜之后,这个城市才长叹一声,醒了过来,开始了生活。
陈也托着一杯柠檬汁,漫无目的地跟在人群中,略过一间又一间的商铺。路过一家玉石店时,陈也停了停步子,想起了赵穗岁手腕上那双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的叮当镯,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店里。
穿着整齐的营业员微笑着迎上来,“先生,想看些什么?”
“有翡翠手镯吗?”
“先生是送长辈还是送女朋友呢?知道圈口么?”营业员从柜台里拿出好几个手镯,递到陈也面前。陈也一眼看中其中一只。手镯很通透,胶感十足,里面飘着春彩。
“这个,帮我包起来。”陈也甚至没有考虑这个手镯赵穗岁带不带得进,会不会太大,他只觉得它该出现在赵穗岁的手上。
他提着一个小巧的盒子重新站回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时,才灵魂归位。看了眼盒子,抬脚想往回走,却在人群中见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是孔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