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等你忙完回去找资料吗?”陈也在赵穗岁对面坐下,想起她在医院时说的话开口问道。
“都说你运气好啦。”赵穗岁又检查了一遍符咒,满意地点点头,“卜尘前辈那儿有我爷爷以前的手稿,我翻了翻,里面有解蛊的符咒。”
赵穗岁用双手捧起符咒,小声念着什么,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垂在手中的符咒,缓慢直立在空中,上面的文字也发出淡淡的光,用来写符咒的纸噗一声,在空中燃尽。
“闭眼,别怕。”陈也依言做到,只觉得眉心一阵清凉。那股清凉顺着四肢百脉游走,全身似有针扎。
“没事,忍住。”赵穗岁按住陈也攥紧的手,不让他挣扎。起初,那股痛感不频繁,倒也能忍,陈也还能腾出空来反安慰赵穗岁别担心。越到后来,那股痛感直直抵入心口。陈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千万只小虫子一同撕咬着,他们不光吃肉饮血,还在残破的伤口上乱撞。
赵穗岁一直关注着陈也的状态,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画解蛊符,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开始还好,男人除了眉头微皱,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攥紧以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不知过了多久,陈也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大滴的汗水顺着额角低落,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痛呼声。
“小纸,帮我按住他。”纸人一应而上,把想要挣扎的陈也按在凳子上。只是陈也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脸色越发苍白,便是小纸力大无穷,依旧不能牢牢按住想要挣脱的陈也,凳子在地上碰出拖踹的刺耳声音,陈也猛地咳嗽两声,嘴角竟是溢出一丝血来。
“陈也,陈也!”赵穗岁有些慌乱,心下一横,只得又用上老办法,放血。
狠了狠心,赵穗岁握着银色的匕首划向小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登时在房间弥漫开来,赵穗岁轻吸了一口凉气,将手臂举到陈也面前。
陈也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他甚至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坐在歪脖子树下冲自己招手,他向前踉跄几步,唇舌间传来一股温热。
那股温热顺着喉咙进入肺腑,心脏中疯狂啃食的虫子似乎也被吸引放慢了动作。密集的疼痛渐渐缓和下来,陈也有了一丝清明,微微睁开眼,正对着他的便是抬着手给自己喂血的赵穗岁。
自己正贴着赵穗岁小臂的伤口,贪婪地汲取着温热的鲜血。唇边,是她柔软微凉的皮肤。清醒过来的陈也猛然后仰,“你……”没等话说完,陈也脸色微变,偏过头,呕出一只指头大的虫子。
赵穗岁眼疾手快,一下甩出银色匕首,将那四脚乱蹬的虫子钉死在原地。
“行了,没事了。”见那通体泛红的虫子渐渐变黑,躺在地上再无声息。赵穗岁松了口气,坐回凳子上。见陈也眼尾通红,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才想起刚刚的姿势过于暧昧,“你知道的,救人嘛,来不及想那么多……”
“你都是靠放血救人?”陈也视线落在赵穗岁依旧往外渗血的手臂上,想起面前的人动不动就给自己开口放血,“你就靠着放血闯关?不怕哪天出血过多,自己杀了自己吗?”
“陈也,你怎么跟你救命恩人讲话呢。”赵穗岁正因为迟来的疼痛额角直跳,听到陈也的话有些不满,“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厉害吗?珍宝好吗!不是我吹牛,整个赵家找不到一个我这样的……”赵穗岁的话被咽回肚子里,她正流血的手被陈也拉住。
“有绷带吗?”陈也低着头看着赵穗岁的伤口,“你是不是凝血功能有问题,怎么血还没止住?”
“那让你见识见识。”赵穗岁抽回手,用没受伤的手从包里翻出个符咒,嘚瑟道,“看好了哦。”
凝血符上的文字依附在伤口上,牵扯着皮肤融合,不过片刻,刚刚的口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赵穗岁依旧肤若凝脂,手臂上一道伤痕都看不出来。
“穗岁,忙好了吗?该走了。”卜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穗岁急急忙忙将手臂上的血迹擦了,应道,“马上。”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回头对着陈也,“你应该就没事了,可以请个阿姨做点好吃的补补,如果还有问题的话给我打电话。再见啦。”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响。
“李哥,我进趟城,车烂成这样,得修修。”太阳微微偏西,照在人的身上不在晒人,反而有着舒适的暖意。陈也倚着门框站着,给李老板递了根烟过去,
“行。”李老板点了点头,“你接下去准备去哪儿?”
“回家休息段时间。”陈也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缅甸那边应该暂时用不到我了,我就享受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吧。”
“对了李哥。”就在车子快要发动时,陈也降下车窗,露出半张脸,“赵穗岁要是回来了你帮我跟她讲一声,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行,没问题。”李老板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等汽车扬起的灰尘渐渐落定才反应过来陈也在说什么,“你小子什么时候又和赵姑娘勾搭上了啊!”
空旷的山涧,阵阵鸟鸣。山野间枝条乱颤,万物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