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被称作阿山的怪物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脖颈处的血喷涌而出，巨大的身体往后跌倒，溅起大片黑色的液体。男人立在水池前，任由溅起的池水混着鲜血兜头而下，不受控制得大笑起来。

“阿妨哥哥……”怪物的气息弱了下去，山洞重归沉寂。

男人，又或者说是卜妨站在山洞里，昏暗的烛光打在他沾了血和池水的脸上。看上去像入了魔一般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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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出事了。”

卜尘开口时赵穗岁正坐在石桌边研究赵鹤之前留下的手稿，里面有些赵穗岁没有学过的符咒。骤然听到卜尘开口有些愣神。

“什么？”

“阿山，就是洞里那个双头人。”卜尘神情严肃，起身唤来飞虫群，“我去看看，应该是卜妨做的。”

“前辈，等等我。”赵穗岁收拾好手稿，急匆匆跟上卜尘。卜尘也没推辞，吹出一声哨响，黑色的飞虫将两人卷裹住沿着来时的路飞了回去。

“他…为什么会那样？”被飞虫裹挟起来后，赵穗岁眼前一片漆黑。

“阿山是包包山村子里的小孩，父母早亡，被年迈的奶奶拉扯长大。”卜尘的声音穿过飞虫群，带了些距离。

“她奶奶去世时阿山才十岁，卜妨看他可怜央我带他上山。我把阿山放在山脚下养着，给了钱给村民，托他们照看着，我和卜妨时不时下山看他，阿山也就把我们俩当做哥哥。”

“卜妨羡慕我活得长久，无病无灾。求我教他。可我这条命是山给的，他只是个普通人，又如何能像我一样。”卜尘不知想到了什么，话语间染上了一丝寂然。

“我拒绝了他，但不知他从哪里学来了一套以命续命的阴险法子。卜妨不敢自己尝试，便拿阿山当他的实验品……等我赶到时，阿山已经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模样。我只得将他安置在龙涎池。”

“龙涎池？”

“那黑水池子实际上是龙涎池。龙涎池能保住他的性命，却让终日浸泡在其中的阿山变得愈发怪异……到了。”卜尘停住话头，右手从怀里摸出个拳头的夜明珠，夜明珠在黑暗里发出白莹莹的亮。趁着光，赵穗岁看清了洞里的情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喉咙里仿佛卡了块石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青石板地面已经被血染红，原本腥臭的池水被浓重的血腥味盖住。阿山仰面躺在水池里，两双眼睛都死死地瞪着，脖子被割开，皮肉外翻着，赵穗岁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赵穗岁的背抵在石壁上，不受控的颤抖着。

“我的错。”卜尘背对着赵穗岁站着，立在水池前。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错……”

“前辈……”卜尘扬手止住了赵穗岁的话头。

“焚烧咒，会画么？”卜尘问。

“会。”

“烦请小姑娘画个焚烧咒，让阿山干干净净的上路吧。”

赵穗岁刺破指尖，血凝在上头，凌空画了起来。

符咒一笔而成，最后一下收尾时，半空中闪了一丝金光。赵穗岁右手轻推，咒文朝着水池中的尸体飞去。

赵家的焚烧咒用起时，只需一瞬，事物变回化为灰烬。

阿山的身上亮起又很快暗下去，连同地上的血一道化成了白色的灰烬。

卜尘扬起手，手中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玉瓶。水面上的白色灰烬顺着山涧吹来的风灌进了玉瓶里。尘归尘，土归土。阿山最终被卜尘收敛进玉瓶中，埋进了连绵不绝的深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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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再次见到赵穗岁时，已经在车里睡了一觉。纸人倒是会找地方，清扫完隧道里的瘦长鬼影后，便在陈也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呼呼大睡。

等他再睁眼时，赵穗岁正趴在车窗上看他。鼻子眼睛被挤到一起，看着古灵精怪。

“事情解决了？”陈也摇下车窗，赵穗岁颇为嫌弃的从他身上把纸人接回怀里。

“小纸怎么跟着你就变得这么懒。”赵穗岁将纸人晃醒，“没解决，不过找到了反派的家长。”

陈也这才注意到在不远处站着的身穿道袍的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冲他点头示意。陈也收回目光，望向正逗弄纸人的赵穗岁。

“你们打妖怪的，也流行打不过就找家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