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声声鸟啼,纸鹤重新飞了起来,朝着山间小村的方向飞去。赵穗岁快步跟上,决定去四里隧道边上的小村子看看。
隧道周边的山没什么名字,当地人喊作包包山。抬眼望过去,能看到散落在山间树丛中的坟包。山里温度低,偶尔一阵山风激起穗岁胳膊上的一串鸡皮疙瘩。沿着不太明显的山间小路往里走,树丛逐渐茂密,隐约有着遮天蔽日的意思。细碎的阳光艰难穿过枝丫,洒在赵穗岁背上,提供一丝暖意。
远处看时,只觉得小村庄就在眼前。真的走起来,却是要许久。等赵穗岁到达村口时,已近中午,整个村子陷入了午间的沉寂,村口的大黄狗也趴在地上,见有人来,只摆动了两下耳朵。一双泛黄的瞳孔紧紧盯着赵穗岁。
有老人坐在墙漆斑驳的房屋门口,手里捏着一杆烟枪。烟草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说不上难闻,只有些熏眼睛。
老人和村口的大黄狗一样,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头紧紧盯着赵穗岁。老人的脸像是经年树根,沟壑纵横。一双眼睛浑浊泛黄,甚至有些分不清瞳孔眼白的界限。
叩、叩、叩。
烟枪一下一下轻轻叩击着青石板面,发出的声音直直窜进赵穗岁的脑子里。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一群佝偻着背的老人围着。他们神色、动作如一。而刚刚在村口趴着的大黄狗赫然站在人群前方。口水顺着尖牙往下低落,赵穗岁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噗——
一声很细微的石头穿破空气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启动开关,老人们一拥而上,想要抓住赵穗岁。
“小纸!”见这群人腿脚比自己还麻利,赵穗岁从怀里不知掏出个什么往空中一甩。等落地时,才看清是个手臂大小的纸人。
纸人拦在人群和赵穗岁中间,双手叉腰,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旗帜。
“别耍帅了,快上。”赵穗岁焦急地喊。
纸人虽然块头不大,却力大无穷,听得赵穗岁的吩咐,一手一个老人地往远处丢。而被纸人丢出去的老人却像是破了洞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见纸人足以应付这群傀儡,赵穗岁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朝着石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汪!汪——”大黄狗见赵穗岁已经快到石洞门口,顾不上和纸人的缠斗,转头冲着赵穗岁扑了过来。赵穗岁闪身堪堪躲过,手臂却狠狠撞在了石壁上。来不及去体会钻心的疼痛,赵穗岁在不大的空间里闪避着已经赤红了眼的大狗。
大狗恒哧哼哧穿着粗气,一双眼睛蜡黄掺杂着猩红,让人不寒而栗。和大狗的搏斗,赵穗岁很是狼狈,已经被它逼至角落,大狗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腥臭的口水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嘶——
赵穗岁抵到石壁上,被凸起的石块撞得低声呼痛。见大黄狗越离越近,心下一横,反手撞在凸起的尖锐石块上,手心被撞得血肉模糊,赵穗岁来不及呼痛,另一只手蘸取着血凌空画起符来。
“定——”
符咒最后一笔落下时,大黄狗正在扑过来的半空中。泛起红光的符咒兜头迎上了它,而刚刚还凶恶无比的狗立马僵直着坠落到地上,发出低声的呜咽。
赵穗岁喘了口气,撞伤的手垂在身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着。来不及处理伤口,赵穗岁拨开了被枝丫挡住的入口。
石洞里面,俨然是个吃喝拉撒一应俱全的起居室。
来不及细想,赵穗岁只觉得耳后一酸,整个人登时软了下去。闭眼前,她瞧见一条瘦长的黑色影子沿着墙壁朝自己飞快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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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赵穗岁盯着头顶惨白的墙壁愣了片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牵动了手心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听到有人问自己,赵穗岁才察觉到床边一直坐着一个人,是陈也。
“没醒还晕着。”阴沟里翻船让赵穗岁整个人十分不痛快,听陈也问她个弱智问题只想翻白眼。
“小姑娘,你怎么回事?”陈也倒也不恼,只是平静地望过来,“又是手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是神经毒素的。”
“神经毒素?”赵穗岁想起了昏迷前脖子的一点刺痛,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陈也,“你怎么在这儿?”
“我开车没开出去两里路就看到你晕倒在路边了,难不成我还能让你在那儿被晒死?”陈也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昨天晚上你小叔叔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他应该很快会到。”
“谢谢。”赵穗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了,自己昏睡了一夜。背包在床头放着,用还完好的手伸进去摸索片刻,赵穗岁掏出根银针,不等陈也反应就扎进了食指指尖。“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会保你一命。”
陈也只觉得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有些迷茫得看着伸手将血珠抹到自己嘴唇上的人。赵穗岁的血和他印象中温热黏腻的血不同,在他嘴间散开一股子清凉。
“之前给你的符只能压住情蛊三天,但是现在你喝了我的血,这一个月内,大罗神仙都别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