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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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我要再定一周的房间。”休养了一晚上的赵穗岁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不再像昨晚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坐在大堂喝小米粥时,扬起笑和李老板打招呼。
“穗岁啊,你怎么一个小姑娘跑到这儿来了。”院子里,李哥养的两只大鹅昂着脖颈追赶着四处乱飞的鸡群。
陈也下楼时,见到的就是昨天那个对自己垮起个脸,仿佛自己欠了她钱的小姑娘,言笑晏晏,半趴在柜台上和李哥说话。
陈也坐到堂前桌上,昨晚的那场酒喝得胃一直灼烧着疼,一口半暖的小米粥下肚,才觉得舒服不少。“李哥,我今天下午走。”
正和赵穗岁闲聊的李老板笑容收了收,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陈也,我昨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老李今天清醒过来想到昨天说得那些话有些悔得肠青。
“李哥,你……”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别急着走。”赵穗岁看了陈也两眼,她记得昨天这个人领着她去了客房,还好心提醒自己伤得严重要去医院才行。昨晚天色昏暗,今儿太阳一照,这人头顶黑云缭绕,在赵穗岁眼里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既然陈也对自己释放了善意,自己就做点好人好事,救人一命。
陈也望向赵穗岁,没有继续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哥,我想和这位姑娘聊一聊。”
“陈也,小女孩不懂事乱说话你别一般见识哈。”老李关门前冲着陈也挤眉弄眼,陈也失笑,不知怎么自己在老李心中成了个会和小姑娘一般见识的人。
“为什么我现在走,就是想死?”陈也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直直地望向赵穗岁。
见大堂里只剩下自己和那个头上黑气笼罩的男人,赵穗岁也不多说什么,在包里翻找两下,刷一下甩出去张祛晦符。
陈也按捺住自己想躲的念头,任由小姑娘甩了张纸条在自己额头上。现在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上个世纪港片里的僵尸,陈也开始还有精力胡思乱想。但很快密集的疼痛袭来,冷汗一下顺着他的额角滴落下来。
“诶,别拽。”等自己反应过来时,陈也才发觉自己已经动手想要去拽额头上的纸,而小姑娘的手正按在他的手上。
冰冰凉凉的,疼痛削减不少。
赵穗岁把陈也的手按住,见符纸上的符咒变得暗淡,逐渐消失不见后,才开口道,“行了,撕吧。”
话虽这样说,拽着陈也的手却并没有放开,而是寻摸出银针,扎在了陈也的指尖。
“看,是黑的。”拉着那根有血滴沁出的手指在陈也面前晃了晃,赵穗岁满意地收回银针,“你啊,在外面始乱终弃,现在情蛊毒已经顺着血管全身上下走了个遍,要不是遇到我,不如自己挖个坑躺进去得了。”
“情蛊?始乱终弃?”陈也坐直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倾。“你是说,有人给我下蛊?”陈也有些想笑,可是指尖的黑色血珠还在那儿挂着,让人看着心烦。
“我现在把你体内的毒素抑制住了,但是要想解毒得找到给你下蛊的人,不过我这两天还有事,所以你得等着。”赵穗岁伸手把陈也额头的符纸扯了下来,随手拧了拧,团成一个团在手心中把玩。
“说说吧,怎么骗人小姑娘了。”抽开陈也对面的凳子,赵穗岁坐了下来,手腕上的一对叮当镯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面前的女孩眸光清亮,陈也垂了垂眸,“你忙自己的事吧,我有分寸。”如果他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身上的蛊是孔念下的。
他第一次见到孔念,是在缅甸毒枭的老巢里,他把孔念当做人质救了出来。但如果孔念能做到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给自己下蛊,那么她会出现在毒枭窝里不可能只是人质那么简单。
面前的女孩看着年纪不大,也许是有那么点本事。但总不能真让人跟着自己一道去云南。在缅甸和西双版纳的接壤,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小姑娘好心救自己,如果把她牵扯进去,也太不是人了一点。
“你这个人。”赵穗岁有些急,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劝起。
“毒不是被压制住了么?”陈也笑了起来,右脸颊有很浅很浅的梨涡,“等我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再找你帮我忙。”说着把手机往前推了推,示意赵穗岁留个联系方式。
“平时请我帮忙很贵的。”赵穗岁恨恨地输着自己的号码,手指头戳在手机屏幕上每一下都很用力,仿佛戳着的不是手机而是陈也的脑袋。“你不一定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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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穗岁拦不住想自己送死的人,有些生气地上了楼。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再去想陈也的事——昨晚放出去的纸鹤飞了回来,上面沾染着活人的气息。
纸鹤在赵穗岁面前盘旋几圈,最后停到了赵穗岁的掌心。赵穗岁摩挲着纸鹤的翅膀,浓郁的活人气息混在一股淤泥地的腥臭里,让人几欲作呕。
昨天的鬼影子行动诡异,动作迅速,赵穗岁没反应过来便挨了一刀,怎么看不像是个活人。赵穗岁眉头紧皱,盯着纸鹤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