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说的对,是为父太心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宋之衡反悔的话,就与宛儿无关了。”林毅说罢,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本就是个温吞性子,爱子心切,关心则乱,一时乱了阵脚也在所难免。
林毅想保护宛儿不受伤害,婚姻大事可不能草率,他得好好替宛儿把关。他虽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即使宛儿终生不嫁,他也养的起。
“王爷,宛儿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宋世子多好的英年才俊,况且又是圣上的决断,我倒觉得这门亲事好着呢。”
徐氏见他父女二人左一言右一语的,作势要毁了这门亲事,着实有些不解。
安国公是当今圣上亲舅舅的嫡亲儿子,为人正直公道,夫人也和善温婉,后院归置的井井有条,很少听说有什么乱子。
府中也只有两个妾室,膝下各自育有一女,年岁与宛儿相仿,订了婚约,没太多闲杂事。
宋之衡是安国公最小的儿子,也最受安国公重视的,虽说未必会袭爵,可他十分受圣上倚重,又与太子走的很近,将来仕途一片光明。
宛儿能嫁给这样的人,她是一百个愿意。
“妇人之仁,当初和亲之事就是宋之衡提出来的,现在他又要娶宛儿,你就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林毅道。
自古以来,父母皆为子女计之深远,若有人想利用宛儿,他第一个不愿。
宛儿不同于其他女子,从小便聪颖,博览群书,偶尔还能与他讨论政事,若非是个女子,她定会在朝堂之上有所作为。
又因着她相貌出众,被流传为京中第一美人,所以他时时叮嘱她要收敛锋芒,以免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毅处处小心,原想着等林宛及笄后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哪成想出现诸多变故。
好在不用去北齐和亲,但嫁与宋之衡当真就是个好去处吗?
徐氏被林毅这么一说,眉头微蹙,不是很赞同林毅的说法。
“如你所说,为何不是宋之衡心悦宛儿,才提出结亲呢?我看你就是太过紧张,宛儿能有个好姻缘,你我二人也能放心。”
林宛看着爹爹和娘亲因着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赶忙开口道:“爹爹,娘亲,此事交给我自己处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可以吗?”
她要弄清楚宋之衡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是说有更深的阴谋在等着她。
徐氏与林毅对视一眼,又全都看向林宛,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
“宛儿,为娘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考虑,安国公府后院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宋之衡又品行端正,是个不错的──”
不等徐氏说完,就被林毅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宛儿是个明事理的,她既然说自己决断,便由着她,你可别在她耳边絮叨。”
林毅同她夫妻几十载,怎么不知她的性子,索性拉着她离开了沉香阁。
两人离开后,沉香阁寂静的只能听到微风吹过珠帘发出的清脆声响。
林宛动作轻缓地摘下面具,放在手里,盯着出神。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宋之衡会当着满朝文武同林启正说要娶她。
若是前世,她定会毫不犹豫就应下,满心欢喜的出嫁。
可是现在,她对宋之衡非但没有爱意,反而对他充满了排斥和抵触。
总感觉这个人精于算计,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设计陷害。
说不定这次求娶也是他早有预谋的,那她就更不能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了。
打定主意,林宛起身,快步向里间走去,用砚台压在宣纸一角,拿起桌案上的狼毫,认真写下心中所想。
纸鸢从外面进来,瞧着隔开里外间的玛瑙珠帘晃动不止,叮咚作响。
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桌案后面奋笔疾书,还时不时停下来,笔头戳在下巴上沉思片刻,黛眉紧蹙,又时而舒展眉宇,笑靥如花。
“半夏,姑娘这是在写什么?”纸鸢凑近一旁的半夏,满眼疑惑。
“不知道,方才我想进去服侍姑娘,但是被赶出来了。”半夏同样困惑,“我猜很有可能是在给宋大人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