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在府中养伤已经有几日,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天能登门四五次,恨不得住在永安王府才好。
永安王不忍见诸位太医跑来跑去,在西院腾出几间堆放杂物的房间,让下人好生收拾了一番,让太医们有个休息的地方。
林宛原以为是圣上的安排,可后来让半夏打听了一番,原来是太后的主意。
想必是为了袒护宋琪珏,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要治好她脸上的伤。
“姑娘,这是叶太医让人送来的药,说是太医们新研制出来的,要不要试试?”纸鸢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着眉走进来。
半夏凑上前,低头一瞧,赶忙捏紧了鼻子,十分嫌弃的摆了摆手,“纸鸢,这当真是叶太医送来的?这怎么闻着这么臭,快拿远一些,莫要让姑娘沾染上味道。”
纸鸢拿了一路,早就想将这汤药拿走,可毕竟是太医们绞尽脑汁研制出的汤药,她可没权利直接倒掉。
林宛坐在榻上,即便离着有两三步的距离,也多少闻到了那股异常难闻的味道,黛眉微皱,朱唇轻启,“倒掉吧,就说我喝了。”
“可是...姑娘,要是把治疗伤疤的药都扔了,姑娘的脸何时才能恢复之前的容貌。”半夏捏着鼻子,声音扁扁的,听起来引人发笑。
“在它该恢复的时候,自然会恢复。纸鸢,快倒掉,不然等下满屋子就都是这个味道了。”林宛嘴角紧抿,极力忍住笑意。
纸鸢转身快走几步,将汤药倒在了门口花坛里,又拿起一旁的水舀子,从桶中舀了一瓢浇在花坛里,散散味道。
远远就瞧见一抹妖娆身影沿着石子路奔着这边而来,纸鸢赶忙放下水瓢,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内。
“姑娘,林溪姑娘来了,看样子来着不善。”纸鸢说罢,见自家姑娘睨了一眼旁边的香炉,当即明白过来,赶忙将里面的香灭了。
才盖好香炉盖子,林溪人未到声先到,“堂姐,你这屋里是什么味道,臭死了。”
林溪站在门口便闻见屋内传出来的臭气,胃里一阵翻腾,拿出随身佩戴的栀子花的香囊放在鼻前,这才没有呕出来。
“妹妹来啦,快些进来坐,外面日头正盛,可别把妹妹晒着了。”林宛柔柔应声,并未起身,指了指纸鸢放在桌子上的药碗。
纸鸢拿着药碗,点点头,奔着门口走去,在与林溪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失手”将药碗掉在了林溪脚边。
药碗里仅剩的一点药汤,一滴不落的全都洒在了林溪的绣花鞋上,纸鸢连忙低头捡起药碗,赔不是,也不等林溪发作,拿着药碗小跑出了门。
半夏抿唇忍着笑意,“纸鸢向来冒冒失失的,等她回来定要好好说说她。”
林溪十分厌弃的看了一眼绣花鞋,恨不得现在就脱了扔掉,奈何又不能当着林宛的面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白白让她笑话了去,只好忍着。
抬眼在瞧见林宛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时,心情瞬间大好,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我可听说宫里的太医可全都住进了王府,太后娘娘对你脸上的伤可真上心。”
“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林宛本就不待见林溪,巴不得这辈子跟她没有半点交集。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她对这个爱攀比的堂妹一点好感都没有。
前日林宛就听说林溪借着探望祖母的名义,住进了寿安堂,她以为林溪会耐不住性子直接过来落井下石,没想到她还忍了两日。
若是前世,她或许还会耐着性子听她说有的没的,现下她一句都不想听,只想耳根清净些。
“堂姐,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妹妹理应过来看看。这不,我才从祖母那里讨了匹上好的蜀锦,拿来给姐姐做面纱用。”林溪说罢,身后的小丫鬟抱着布匹准备放下。
林宛毁了容,容貌都不及农妇,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从小到大,林宛就一直压着她,如此难得嘲讽她的机会,林溪怎么会轻易错过。
“妹妹的好意我就收下了,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照顾祖母吧。”林宛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不快。
这让林溪大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分明是她占上风,怎么林宛一点都不生气,竟这么轻易的就收下了蜀锦。
见不到林宛愤怒失态的样子,她就白来这一趟了,这怎么能行。
而且,她听娘亲说林宛不仅不给祖母面子,直言拒绝帮她,还说她给王府和侯府丢人。
这笔账,她今日定要亲自从林宛身上讨回来。
“太后娘娘都已经张贴告示,悬赏天下神医,定能把你脸上的疤痕消除掉。到时候你还能如愿嫁进北齐王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林溪边说边坐在了林宛旁边,拿起桌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林溪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等着看林宛如何发怒,却见林宛以一种别样的目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