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是该有些生气，可是...我好像不太会。”
云卿又突然开口道，东方祁心下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浓浓的心疼漫了出来，同时忍不住在心底痛骂几声裴晏那个狗东西！
她放下自己拿过来的干净衣裳，走上前去抱住他，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关系，以后我教你。”
“为什么要教我这些？”云卿问道，“不生气不行吗？”
“不是一定要你生气，是你要有自己的情绪，不要老是端着，那样很累，我想让你随心所欲的活着。”
“随心所欲...”云卿呢喃着，这四个字就宛若晨露坠下溅起的微光一般，他的心跳从迟缓逐渐变得剧烈起来，“我可以吗？”
东方祁松开他，手指抚过他的眉骨，对准了那双她魂牵梦萦了千千万万个日夜的唇瓣，吻了上去。
绵软的触感令她心醉，他的被动与承受又令她心疼，几息过后，她与他分开些许，吐出灼热的呼吸，郑重地说道，“当然可以。”
云卿突然笑开了，清冷如谪仙一般的美人一笑倾城，眉眼间都透着欢喜的味道，东方祁眼里闪过一缕惊艳。
“我说你可以随心所欲，你就可以，比如现在，你有想做些什么吗？”
惊艳过后，她还没忘了正事，只见云卿睫羽微动，忽而抬手揽住她的脖颈，重重地覆盖了上来。
毫不设防的东方祁顺着力道向后倒去，两人一起砸在了地毯之上，少年郎毫无章法地吻着，东方祁呆滞地盯着篷顶，似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
“将军啊，北蛮降书送回京城，朝廷发了犒赏三军的饷银来，您看...”
孙少臻如往常一般大大咧咧地掀起了帘子，却被里面的景象吓得手都抖了，瞬间又把帘子放下了，人往后退了三步。
两边的将士看着孙副将反常的行为挠了挠头，孙少臻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喊了一嗓子。
“那个将军您先忙，我等会儿再来！”
营帐内的东方祁：“......”
这个二货！
云卿此刻已经抬起了头，目光显得有些无辜，他盯着眼前的东方祁说道。
“你刚刚问我想做什么，我想亲你，只是好像有些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想亲你，你说我可以随心所欲，所以我可以这样做的对吧？”
刚刚被孙少臻叨扰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东方祁揉了揉他的后脑，笑着说道。
“对，可以。”
“那我还想再亲一会儿。”
说着，他就又低下了头，窗边泄进的一缕阳光下，大将军回归了最本能的爱怜，眉眼间的笑意有如实质，
*
北地的夜是凉的，燃起的火堆间有阵阵哔剥声响起，东方容擦拭着那柄重剑，冷哼了一声。
“你说你从王庭回来后闲来无事，就带着孙少臻去斜阳山转了一圈，然后你就给我带回来了一个裴云卿？”
东方祁饮了口手中的满风香，笑着回道：“是啊，你不觉得这是天定的缘分吗？”
“缘分...阿姐，这世间根本没有缘分二字可言...”
他嗓音缥缈，擦得雪亮的剑身上映着他孤寂的眉眼。
两年前裴家伏诛，他以为自己熬出了头，总算可以遂了年少时的心意，陪伴在那人身边，可等来的却是女帝遣散后宫的圣旨。
遣散，呵，那这么多年他到底算是什么？棋子吗？
他不甘心就此离去，直到她亲自来与他说了一句话。
“朕心已满，如今能给你的，只有自由。”
她心已满，她心已满...
她的心满了，装的却不是他。
他年少时曾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在跟随母亲与姐姐去校场观武之后，想着长大了也要当一个威武的将军。
而第二个，就是在见了女帝那一瞬的风华之后，想要与她并肩而立，永久地陪伴在她身边。
他的第一个愿望被爹爹否认了，但是还好，他还有第二个愿望可以实现，他为之努力着，为之奉献着，可最终，还是破灭了。
那日长信宫中，他穿着华丽的银羽宫装，跪在她的面前，两行泪水从脸颊滑落，埋入深深的衣领之中。
她说能给他的，只有自由。
可是...
“皇上以为，区区自由，就能弥补臣侍这几年来付出的真心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你说，朕能做到的，都会给你。”
他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他不能哭的，东方家的儿郎怎么可以如此脆弱。
“臣年少时，随母亲习武，拿的都是重剑。”
“是，朕看到过，可自入宫一来，你舞的却都是软剑。”
“是啊。”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继而行了大礼，嗓音郑重，“可现在，臣想重新拿回那柄重剑了。”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她在权衡，他在等待，等她最后的抉择。
她是会以自由之名彻底毁了他？还是会念着那一丝丝的往日情谊，给他一个善终？
“东方容。”她唤道，嗓音无波无澜，东方容抬头看她，眼眸微颤，就在他以为她竟绝情至此之时，她开口说道。
“想要重新拿回那柄重剑，得靠你自己，朕不会阻你。”
话音落，她转身离去，不留一丝余温。
东方容目送着她远去，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年校场初遇，她对他温和一笑，自此占据了他全部的少年时光，然而在今天，彻底结束了。
“御郎。”
临安见女帝已走，走进来想要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东方容，然东方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朝着宫门走去，嗓音绵长嘶哑。
“不要叫我御郎了。”
御郎，千岁，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他想要的称呼，以后只有一个。
“将军。”
*
“这世间怎么会没有缘分，容儿能实现小时候的愿望，和姐姐一起驻守边疆，其实这都是缘分，容儿要善待自己才是。”
东方容深知自家弟弟的心中事，将酒坛递了过去，出言宽慰着。
“喝一口，身子骨暖了，心也就暖了。”
东方容默默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醇香热烈的酒流进喉腔，一瞬间就热了起来，那股子霸道让他沉溺。
眼见他不停地灌着，东方祁连忙抢下了酒坛，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让你喝一口，没让你喝一坛啊！”
东方容抹去了唇边酒渍，撇了撇嘴说道：“小气。”
东方祁无奈地笑了笑，东方容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剑收入鞘中，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裴云卿？”
“容儿啊，你们以前的恩怨他都已经忘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姓裴，容儿也忘了不好吗，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斗争的必要了啊。”
“你怎么确定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再说裴云卿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就算他是真的忘了，你又要如何对世人解释？”
“裴云卿是死了，但，斜阳山古罗村的云卿却还活着，不是吗？”
东方容又饮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东方容听了之后双手抱肩。
“你是铁了心要娶他？”
“嗯，我不想再错过他一次了。”
“随你吧，但若是我发现了他是装的，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阿姐你也该分得清轻重才是。”
东方祁此刻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说道。
“容儿就不必杞人忧天啦，其实我能感受得到，裴家，是他最不愿想起来的事了。”
想想裴云欢的死因，东方容也能了解一番裴家的残酷，但他却哼了一声，冷声道。
“最好如此，我回去了。”
东方祁看着山坡下整整齐齐的营帐，唇角忽而勾起，放下酒坛，仰天对着那明亮的月光轻叹了一句。
“真好啊，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结束啦！
没想到番外居然都写了八万多字，我对字数的预估是真的不准
接下来要专心准备其他考试和期末论文了，摄政王那本寒假开，小可爱们一月份再见！
爱你们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