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快醒醒,醒醒,点名了。”
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青迷迷糊糊地抬起点头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室友乔舟再次低声催促道。
“你倒是应声啊,点到你了,你也真行,这么几分钟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裴青听到麦克风里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啊?到!”
尽管他还没清醒,但点名答到的这个反应是埋在体内的,带着点迷茫的少年嗓音从教室最后一排飘至最前方,讲台后的人在名册上画了一下,唇角有一瞬的翘起,继续点名。
此起彼伏的答到声在教室内响起,裴青环视左右,十分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我这是...在哪啊?”
他不是踩翻了一个井盖,绑定了一个系统,穿成了一个凤君,找到老婆了吗?
怎么突然又开始上课了?
坐在附近的三个室友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许多,乔舟更是没忍住探了探裴青的脑壳。
“也没发烧啊。”
乔舟嘟囔了一声后叹了口气,而后故作严肃地质问道。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周一第一节的早课你已经旷了两周了,这次好不容易拉了你过来应个到,你上课前还能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说,你昨天晚上又熬夜干什么了!”
裴青:“......”
他记得,貌似是在洞房来着。
裴青的眼神十分迷蒙,看起来就像是草原上迷失了的羔羊一般,他蹙起眉头,小声说道。
“我好像...做了个梦?”
仿佛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一般,他一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做了个很长的梦,还是真的经历了那一切,只觉得有些空落落了。
右手边的许源有些好奇起来:“什么梦?”
裴青唇瓣微张,却又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来什么。
“不太记得了,你们懂那种做梦起来,一开始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动了两下就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不起来到底梦了什么的感觉吗?”
“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还是有一点的,梦里面有我老婆。”
少年思索了一阵,抿唇说道,周围三人见怪不怪了,甚至调笑起来。
“你老婆多了,哪个啊?”
裴青翻了个白眼,抬手拍开乔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乔舟十分戏精地吸了口凉气,转而看到裴青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色彩鲜艳的红绳。
“咦,青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还戴起红绳来了?”
裴青低头看去,袖子微微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往日空无一物的地方的确多了个东西。
但它哪里是什么红绳,分明是一个镯圈不过五毫米的红色琉璃镯,一片纯粹的殷红当中,在中间处点了一抹银色。
裴青瞳孔一缩,某种羞耻的记忆被唤了回来。
这特喵的不是那个红鸢锁?!
只不过四个镯圈他现在只带了一个,不会发出声音,看起来只是个简单的装饰。
而更奇怪的是,在其他人看起来,它居然只是个中间串了颗银珠的红绳!
裴青再三询问自己的室友,他手上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乔舟许源还有游小铭都肯定地跟他说是根红绳,裴青不由得陷入了浓浓的自我怀疑当中。
他瞎了?
连镯子和红绳都分不清了?
还有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啊?
裴青伸手去点了点银色的那部分,若是他记忆没出差错的话,从这块能牵扯出一条细细的链子,勾住右手处的镯圈,然后被穆听蓝挂在床头...
裴青独自呆愣,拇指指腹不停地摩挲左手腕的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那点银幽幽散开,不知递向何方。
“青啊,要不是你磨叽着不肯起床我们也不会坐在最后一排,都看不到穆老师的盛世美颜,唉,下次你自己坐后边啊,我要占前排!”
裴青回神,这才有功夫问一句。
“这节什么课啊?”
乔舟用那种没救了的眼神看他,十分无奈地说道:“专业课啊大哥,环境工程原理。”
裴青震惊,指着他们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咱们专业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
许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淡定。
“一早不就跟你说了,咱这门课的研究生助教是个美女,并且能让突然病了的李教授让她代课,这可是极其少有的,第二周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堆人来蹭课了。”
乔舟在一旁附和:“对啊,现在一般都不让助教代课了的,你想想她该有多优秀,光是本科阶段就发表了6篇学术论文,讲起课来也不比李教授差,我都不敢想再过几周咱这些本专业的人还能不能抢到地方。”
裴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是挺厉害,她叫什么啊?”
“穆听蓝啊。”
“谁?穆听蓝?”
少年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从座位上窜起,十分高昂的诧异嗓音飘荡在教室上空。
一阵寂静。
前排无数人回头过来,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乔舟一手捂脸,一手拽了拽裴青的衣袖。
讲台之上的女子穿着黑色的衬衫,长发用茶针挽在脑后,两鬓各有一缕略微卷曲的发丝垂下,她单手推了推金色的镜框,目光落在了教室内十分突兀的少年身上,丹唇轻启。
“裴青同学,你对我的名字有什么疑问吗?”
裴青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无措地眨了眨眼,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没...没有。”
裴青仍旧站在那里,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教室最前方的人,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底,勾起翻涌的记忆。
就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