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祁会受伤有一部分是因为穆听蓝的私心。
中秋宴上的那件火狐披风在她心底留了个疙瘩,她突然就看东方祁特别碍眼起来,即便当时她禀告了她裴家府兵暗中集结,立了一功。
正逢当时和裴晏纠缠农税,临州吴家侵占民田逼死百姓的事又被捅了出来,文官被裴晏压着,穆听蓝便剑走偏锋让东方祁去了趟临州。
东方祁拿着穆听蓝的尚方宝剑,两月间以雷霆手段查清了这桩压了十多年的案子,抄了吴家,穆听蓝打算将这笔银子粮食送去固州,以解燃眉之急。
吴家折损,给裴晏带来的打击不小,当时她又连番受挫,便动了让东方祁彻底留在临州的心思。
裴晏花高价雇来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江湖人,装作劫匪在东方祁回京的路上设伏,东方祁为了护着那些物资,这才受了重伤。
这件事闹得动静还挺大,那批所谓的劫匪一个不剩,全死在了临州城外。
裴晏得知东方祁只是重伤的时候还默了默,而后当机立断地让兵部去剿匪,临州九山的草寇全倒了霉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裴晏开始了游刃有余的反击。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年节过后,穆听蓝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当中。
裴家府兵之前被埋伏的时候折损了三成,但剩下的仍是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她们分散开来,不知去往了何处,但穆听蓝隐隐察觉到她们在小股小股地汇聚。
北蛮牵制了王朝很大一部分兵力,这些人要是找不到,穆听蓝绝不可能安心。
她辗转反侧了好几夜,暗卫派出了一波又一波,凤眸愈发沉郁,裴青看着心疼,晚上套出了她在担心什么之后,帮她预言了一把。
“人在京郊苍山狮子林。”
晨间,他黏着她,四肢缠住她不让她起来,凑到耳边轻软地说道。
穆听蓝看到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含着一丝求夸的意味,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尽管前几次他算出来的事情都很准,但她没有一直靠他的意思。
穆听蓝烦了好几日,年节里都不能舒心些,原不想说出来让他也跟着烦心,但昨天晚上...
纯情少年磨起人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今天都初七了,我天天早上起来都看不见你,要不是今天醒得早,你是不是又没影了?”
略有些低哑的少年嗓音闷闷地在耳边响起,穆听蓝揉着他的后颈,散开的衣襟处还沾染些些许齿痕,她喟叹一声。
“我也不想的。”
裴晏将人藏得那般深,苍山那地方暗卫也去过,硬是没有找到。
裴青哼了声,凑到她颈间伸出小舌舔了一口,带着诱人的湿濡。
“不许走,今天陪我。”
女帝过节不放假的啊,明儿都初八了,那才是正经工作的日子。
“青青乖一点...”
“不要,你有本事今天就这么出去。”
裴青手脚更加用力地缠住他,像个八爪鱼一般,骄纵地说道。
这要是一年前,穆听蓝是会将他扯开告诉他什么是妻纲的。
但现在,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就在以为裴青以为自己得逞了,唇角露出点欢愉的弧度之际,一番天旋地转,穆听蓝翻身压住了他。
她单手覆在他的脑后,凤眸里腾升起了一股火光,带着侵略性地吻了下去。
“这几天是与青青疏远了些。”
气喘吁吁之际,她抬头说道,裴青嘴唇翕动着,呵气如兰,眼角蕴着一丝绯红,盈盈含光。
“今日与青青好好亲近亲近。”
“唔--”
裴青眼眸瞪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留下来陪他了,但这跟他想的不对啊!
*
午间艳阳高照之际,床上少年睡得深沉,穆听蓝神清气爽地走出寝殿,这是宋璇新年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心情如此之好。
穆听蓝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处理了些事情,将该办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立春带着七个人先行去了趟苍山,这消息还未确定,总得继续查探查探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到了下午之际,裴青再次醒了过来,伸手一摸身边是空的,心下也跟着空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清潋嗓音。
“青青醒了?”
隔着屏风,他看到走过来的散发女帝,冷艳骄矜,一身墨蓝的宽袍,只挡住了一半的内里抹胸,抱怀的双臂添了几分邪纵。
殿内烧着地龙,他倒是不觉得她会冷,只觉得自己有些热。
“你没走啊?”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光着的小脚丫伸出了床外,穆听蓝觉得那抹白有些晃眼。
“青青都那般求了,朕怎么会不应允。”
他当时做的时候心中有股气,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被她这么提起来,少年菲薄的面皮很快红了起来。
“哼哼,谁求你了...那明明是要求!”
她要再不陪他一天他就要生气了!
恋爱是要谈的,不是搁着的。
穆听蓝挑了挑眉,指尖拨过他眼前碎发,在眉骨处摩挲着,笑得玩味。
“要求也是求啊。”
裴青:“......”
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人!
裴青朝自己的前额吹了口气,腮帮鼓起,越发可爱。
穆听蓝放松了这么一下,万般疲累中感受了一番柔情蜜意,倒真的起了几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思。
裴青起床洗漱穿衣吃饭,穆听蓝今日就真的陪了他一天,少年开心的不得了,将整个皇宫当成了游乐园一般,疯玩了一下午。
接下来的几天里,穆听蓝就算没时间整天陪他,也不会再发生他起床时身边已经凉了的事情了。
她醒得似乎越来越晚。
或许不是醒得晚,而是想着多抱他一会儿,不愿起罢了。
又过了几日,穆听蓝晚上派了宋璇来传信说她有事,无法过来,裴青也只是叹了口气,抱着手炉歪在枕上,翻着北夕给他找来的话本子。
外面似乎下了雨,些许寒风刮了进来,裴青裹着被子沉浸在话本子里,并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