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发大了,疾风挟裹着雨珠钻进油纸伞下面,打湿了赵时宜的衣摆。地面上泅着的雨水一点点渗进她的绣鞋,凉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霍青珩瞥了一眼她的鞋子,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她,说道:“拿好了。”话音一落,赵时宜腾空而起,他把她横抱在怀里,快步向一侧的八角亭走去。
赵时宜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油纸伞高高举了起来。她伏在他身前,透过雨声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只不知这过□□猛的心跳声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不好意思说话,透过他的肩膀远眺附近的山色,大雨给青山穿了一层薄纱,迷迷蒙蒙的,就连满山的绿意都变得朦胧暧昧起来。
八角亭的房檐很阔,挡住了气势如虹的大雨。霍青珩把赵时宜放到亭子下面的长凳上,坐到她身旁,低声询问道:“脚丫子冷吗?”
寒从脚起,虽是夏日,凉水灌进鞋子也是极凉的。赵时宜的脚趾动了动,鞋底滑/腻一片。绣鞋真是从内到外湿的透透的。
她难得的害羞起来,小声道:“倒也不是特别冷。”
不是特别冷,那就是一般冷了。
霍青珩腰一弯,不知怎的,赵时宜的脚就被他握在了手心里。他的手放到她的脚踝上,似乎想要脱掉她的鞋履。
她曲起腿,想把脚从他的手心中抽回来,奈何力气太小,分毫也动不了。
看着媚眼含羞带怯的赵时宜,霍青珩轻轻笑了笑,他的笑如山间清风,又凉又爽。此时她并没有吃螃蟹,也没有被美酒迷了心智,自然不愿让他碰到她的玉足。
他懂她的顾忌,却舍不得让她受凉。他温声道:“妹妹别恼,我不会做那逾矩的事情。”
说完脱掉她的绣鞋,隔着水淋淋的袜子,把她的脚丫子捂在手中。他常年行军,身体健壮,虽然也淋了雨,却一点也不冷,掌心热的似一个小火炉。赵时宜的脚被他握在手中,也就不觉得凉了。
她是娇娇的女儿家,如今脚丫子被人握在手中,自是羞的不敢说话,霍青珩挑起话头:“最多不过半月我就回来了,你这几日乖乖待在家中,待我回来了,再带你出去玩乐。”
待嫁女不似一般女子,出嫁之前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赵时宜本做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打算,没想到霍青珩还想着带她出去玩乐,不禁喜从心来。
羞怯也被抛到了一边,她喜滋滋道:“西华门附近的梧桐街南头有一家早点铺子,别看那铺子摊面不大,做出来小笼包可是一绝,待你回来了,可一定要带我去吃。”
果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脑袋瓜子里尽惦记吃食了。
他道:“我记住了,还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赵时宜认真的想了想,接着道:“我想到城东的玉萃坊打一副赤金缠红宝石头面,待成亲那日戴。”玉萃坊是京城最好的首饰店,世家妇人小姐皆爱到那里订制首饰。
赵时宜是长房独女,从小备受宠爱,大婚时戴的头面理应打好了,她怎么还想重新打造。
赵时宜似乎看出了霍青珩的疑惑,开口说道:“我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就为我准备好大婚时的头面了,只那头面实在是、实在是……”
她顿了顿,用手捂住面颊,不好意思道:“那头面实在是太没品了,偌大一副头面,用了足足七十二两黄金,一百三十六颗宝石。
华贵倒是华贵,就是太张扬了些。我前几日偷偷试戴了一下,压的我的脖子现在还酸呢。”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抚在脖颈上轻轻揉了揉,似乎在缓解脖子的酸痛之感。
霍青珩忍俊不禁,赵家宠女儿他知道,可是宠到这地步,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么一副贵重的头面,哪怕宫里的娘娘也戴的。赵时宜年纪轻轻,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自不愿佩戴过于华丽的首饰。
他道:“头面精致,需得早早准备起来,待我回来恐怕来不及。不若现在就去”
赵时宜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你不是要前往豫南吗?”在她心目中军国大事,再小也是大的,儿女私情再大也是小的。在军务面前,她的头面理应退居二线。
霍青珩道:“整顿军务不急于这一时,你的头面却迫在眉睫。”
他的话简简单单,却让她很受用。他把她放在了第一位,顶顶珍视她,被夫君珍视的女子是有很多便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