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然面上戚戚焉,恐怕也不是害羞,大约是畏惧未来的婆母吧。大歂民风开放,女子可见外男,但细论起来还是待在内宅的时间长,既待在内宅,就免不了要侍奉婆母。
婆母沾着身份的光,若真铁了心要磋磨儿媳,十有八九的儿媳都是逃不过的。
赵时宜憨是憨了点,但也不傻,自然知道讨好婆母的重要性,她补充道:“母亲放心吧,我定能早早起来的。”
事实证明赵时宜的诺言是不能作数的,这一日她又睡过头了。连翘扯着嗓子在她身旁大呼小叫,就差拿一面锣鼓在她耳边敲打了。
赵时宜睁开惺忪的睡眼,对连翘道:“喊什么喊,都把我的美梦吓跑了!”
连翘翻了个白眼,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没好气道:“霍家夫人已经在花厅吃了两盏茶了,小姐要是再不起,估计霍家夫人就亲自来卧房请您了。”
说完又加了一句:“霍家夫人嗓门小,估计也叫不醒您,需得让霍将军一起来叫您。”
赵时宜倏的睁大眼睛:“青珩哥哥也来了?”
连翘道:“一大早就来了,还给您背了一箩筐礼物,奴婢眼皮子浅,实在不知道箩筐里能装什么像样的东西?”
赵时宜没有接她的话茬,一骨碌从拔步床上爬起来,吩咐道:“给我梳一个飞仙髻,我要美美的去见青珩哥哥。”
连翘轻笑一声,小姐怎么就不知羞呢?
她手巧,三下五除二就帮赵时宜梳好了发髻,赵时宜本就长的侬丽,梳上这华贵精致的发髻,活脱脱就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花厅里,霍夫人正在吃点心,霍青珩坐在她下首陪赵殿勋说话。
赵时宜走进厅内,艳丽的面容照的整个大厅都煜煜生辉。李氏偷偷看了她一眼,向她投去了嗔怪的眼神。她吐吐舌头,调皮一笑,自己也没想睡懒觉的,可一到了早晨就醒不了。
霍夫人正坐在官帽椅上用茶,她抬眼看了赵时宜一眼,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茶水放到了桌子上。
赵时宜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向霍夫人行了个礼,蹲着身子说道:“时宜给伯母请安了。”
霍家是新贵,在霍青珩父亲这一代才得了势,霍夫人虽穿金戴银,但因为出身低,涵养不够,气韵上比李氏差了一截。
她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也没起身去扶,客气道:“快起来吧。”
霍夫人以前没见过赵时宜,今日第一次跟她照面,对她的第一印象着实不佳。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作为正室夫人,赵时宜这颜色实在太扎眼了些。长的妖媚也就算了,竟还是个没规矩的。赵氏诗书传家,身为赵家嫡长女,她却一点书香门第的自觉也没有,生生睡到了这个时辰。
她可是要当霍家宗妇的,将来整个霍家后宅都归她管,她这么懈怠懒惰,可怎么镇得住一众下人?
霍夫人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她儿子仪表堂堂、少年时期就被陛下亲封为骠骑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莫说赵家嫡女了,就是公主也尚得,怎么能娶一个懒婆娘过门?
她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他儿子却是欢喜的很。
在青州的时候,赵时宜都是素面朝天,发髻梳的简单,衣裳也不讲究,如今这么一打扮,看起来光彩夺目,如神仙妃子一般。
霍青珩越看她越觉得顺眼,赵时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头看向他。他指了指身旁的箩筐对她道:“我给妹妹带了礼物,妹妹可想看看?”
赵时宜眼睛一亮,快步朝他走过去,她好奇心强,伸手就要打开那箩筐,霍青珩把箩筐往旁边一挪,眉目含笑道:“这箩筐里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就不在各位长辈面前献丑了,我拿出去予妹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