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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12 20

周北岳轻摆了一下头，像是吹吹茶叶，又像是不以为然。越菲等国的政府和专家都是一口一个海洋法公约，中国企业（虽然是日资背景企业）的领导也这么强调，似乎在南海问题上形成一个非得海洋法公约不可的舆论氛围，这个问题不讲清楚，中国有理也好像没理了。遂简明扼要地说：

“首先，依照不溯及以往的基本法理，1994年生效的海洋法公约不能改变半个世纪前确定的中国九段线疆界，在法律适用上，即便海洋法公约是法律，对中国九段线也是不适用的。就是说，公约对于领海、毗邻区、专属经济区的规定不适用于我国九段线，拿领海12海里怎么样、毗邻区24海里怎么样、专属经济区200海里怎么样、大陆架外延到三百多海里又怎么样这些说法来套九段线里面的情况，都是无效的。九段线就是中国主权界线，海洋法公约改变不了这一现实。这是原则。

如果海洋法公约能够改变以往边界，那么这个世界上一定大乱特乱，最先跳起来反对的会是西方一批传统海上强国。离英国本土萨福克郡海岸6海里有一条沙洲上的沉船建筑物，上面5个人宣布成立一个国家叫西兰公国，1968年英国一条船从它旁边过，遭到该国公民开枪警告并扔了燃烧瓶，说是侵犯了他的领海了，英国才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了这件事，拘捕了该国的国王，但是经过英国法庭激烈的辩论，结论是英国无权干涉，因为该‘公国’在英国3海里领海之外。英国在12海里领海、海洋法公约之后并没有收回这个‘公国’，既是法律不溯及以往。这还是那条沉船建筑是英国为了本土防卫建的，物主正是英国。英国 为什么这么有容忍力，还不是他考虑到海外属地形成及其现时有效性的全局，这是大问题，法律一旦溯及以往那还了得，美英等西方海上强国的基本秩序岂不是打破了。一般来说，大国都不喜欢溯及以往，我们中国也不喜欢，南海就是例子，要是现在的什么公约可以打破以往确定的中国边界，那我们在南海确实就麻烦了。大国不允许打破基本秩序，因此打破基本秩序的事情是行不通的，也就不可能被国际主流社会所接受。某些小国最近鼓动舆论，想走通溯及以往这条路线，这是个蠢念头，他们不可能走得通。”

董事长迫不及待反问：“那为什么中国在与东盟的会上说也愿意依照现行国际法规、包括海洋法公约讨论问题？”

周北岳：“这就是我要说的策略层面。我们这样讲，容易与多数人达成共识。而且，也不会违背我们的原则。国家主权高于国际公约，所以对于国际公约有承认、不承认和部分承认三种选择权。部分承认有多种形式，有些条约里面明文订立但书条款，包括海洋法公约。《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298条就是这样的但书条款。我国于2006年8月25日依据该公约该条款向联合国秘书长提交书面声明，对于《公约》第298条第1款（a）、（b）和（c）项所述的任何争端（即涉及海洋划界、领土争端、军事活动等争端），**不接受《公约》第15部分第2节规定的任何国际司法或仲裁管辖。国际公约的效力就在国际司法和仲裁管辖上，我们不接受，即明确海洋法公约不能改变也不能管辖我国的主权边界。这就明确表明，海洋法公约管不了中国九段线以内的事。中国说也愿意依据海洋法公约讨论问题，当然是胸有成竹的，讨论也出不了圈子，反而道理越辩越明。我们既维护了谦谦君子的形象，又不会损害原则和国家利益。国际主流社会——我是指那些有头有脸的，不是说那些小瘪三——都是承认中国这一原则立场的。

南海是汉代老祖宗留下来的，明代开始实施国家管辖。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很宝贵，让我们在南海问题上占尽先机，别人在法理上奈何我们不得。我们得好好保护好好利用祖宗的遗产。”

董事长：“可是菲律宾他们非要依照海洋法公约办的话会怎么样？他又没有保留什么但书，还不是各执一词的局面，都不让步的话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僵持下去每天损失遭受损失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生意人！”

周北岳想说你那点小生意跟国家利益比起来算什么，我们不可能为了你们那点小利益在主权上做出让步。国家利益至高无上。所有其它的方方面面，若有冲突，也必须给国家利益让路。但是想到这样的公司的日资背景，内外有别，不能拿内部的要求去要求人家。还是讲道理，讲明白。

“在涉及主权争议时，菲律宾也不承认海洋法公约。菲律宾政府1984年批准公约时提交了一份8段文字组成的但书声明，宣称海洋法公约中的一切条款都不适用于领土争议。

他自己都不承认，还要援引这份公约邀我们去国际法院打官司，在国际社会看来就是个一戳就破的笑话。小菲不过就是想拿这个当幌子，喊一喊，写写文章造造舆论，唬一唬来骗一骗，骗骗那些比他们更S——嗯，跟无脑的人。”话落，不经意地打量了董事长一眼。

董事长已经觉查出周北岳话里开始带出锋芒。转念一想，太过坚持了得罪了中国又是何必呢，菲律宾、越南都是些小国穷国，生意油水也是有限，对方能不能给额外的附加利益也是看你在中国有没有影响力，所以还是归结到中国这里，而在中国，老实说我们拿到不少官方订单油水比那边大得多，生意的主要部分应该还是在这边，做生意讲究八面玲珑，不能少了中国这一面，也不能八面均分，不管怎么样，中国还是主要的一面。这边已经有五毛党美分党之说，再被人家把我们看成日元党、越南盾党、菲佣比索党，臭臭的，真是何苦来哉。要想求得周先生对我们的理解，还是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把话说进去。

. “从我们中国的角度考虑，那些小国也不足虑，何必大动干戈。倒是美国的立场和态度，是我们必须考虑的吧？”

周北岳：“美国还没有批准承认海洋法公约。和我们的部分承认不一样，他是压根不承认的。”

董事长：“美国最近有动向要承认海洋法公约，一些议员在推动。一旦美国批准海洋法公约，他会不会翻过脸来否定我们的九段线？当然在法理上他否定不了，但是他有实力，军舰在里面开来开去的，我们又管不了他，主张了主权边界，却不能禁止他的船在里面开来开去，岂不是自找没面子？还不如趁现在他还没批准海洋法公约，先行放弃九段线，既不丢面子，又省掉了多少麻烦！”

周北岳洒然一笑。

“第一，我们不怕他。我们怕过他吗？从来没有。

第二，没有面子问题。领海里面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不允许外国船舶航行。船舶在公海航行叫自由航行权，在他国领海内航行叫无害通过权。海洋法公约规定，所有的国家，不论沿海国还是内陆国，其船舶均享有无害通过一国领海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