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
这个裴明嘉一听倒是知道了,承恩伯府与慎国公府也算有些往来,走动得不疏不紧。
慎国公府的发迹在外人看来总归是有些不上台面,只道一身的铜臭气,而承恩伯府书香门第,历来清贵,承恩伯李如玄更是出了名的君子儒雅,有名士之风,慎国公便有意让儿孙与承恩伯府结交,洗一洗这铜臭气。
忽地,裴明嘉又想起来承恩伯府姓李,李晏也姓李,莫不是两家也是亲戚?
可又何谈不好?
周氏倒也没让裴明嘉下去,只让她站到了自己身侧来,还让丁蝉挪了个位置。
不久后,屋里进来两名妇人,这两人裴明嘉是认得的,正是承恩伯夫人孟氏与她去年新娶的儿媳孙氏。
她们也看到了裴明嘉,只是皆都立刻转开了眼,当做一点不认识,只和周氏去互相道了好。
孟氏坐下,还未等丫鬟上茶,便道:“这些日子姨太太辛苦了,原本侯府的事不该让姨太太来操心的,倒是晏儿这孩子不懂事了,两府离得这样近,我每日过来也使得。”
这话听得裴明嘉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又是大奇又是一头雾水,就算李晏和承恩伯府是亲戚,也没有让承恩伯夫人亲自过来管理广平侯府的道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看来这广平侯府表面上人员关系非无比简单,实则也有些不能为外人所道也的地方,裴明嘉决定回去之后再好好问一问阿碧。
裴明嘉站得离周氏近,她听见周氏立刻就冷哼了一声,极不给孟氏面子。
周氏随即道:“离得近又如何?广平侯府是广平侯府,承恩伯府是承恩伯府,两处并不相干。”
“怎么不相干,”孟氏修养倒是不错,依旧笑道,“我是晏儿的母亲,有些事情姨太太管不了的,我自然得来管一管,否则他父亲也不肯应的。”
母亲?
裴明嘉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据她所知,承恩伯与承恩伯夫人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因李如玄没有妾室,所以连庶子都没有。
那两个嫡出的儿子肯定不是名叫李晏的,那么李晏又是孟氏从哪儿冒出来的儿子?
裴明嘉耐下心来静静听八卦,便是周氏这会儿让她走她都不想走了,回房去也是睡觉,哪有在这儿热闹。
周氏也不是个很能忍的性子,听孟氏这般说,自然更是忍不住了。
她道:“当初是你们不要我姐姐母子的,如今看晏儿发达了,也不辱没你李家的门楣了,反倒是来找上他了。你们老太君以孝道压人,圣上这才赐了承恩伯府近旁的宅邸给晏儿,晏儿也无话可说,但夫人不觉得伯府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吗?”
孟氏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愈发深,仿佛周氏一拳打在棉花上。
孟氏道:“姨太太虽是晏儿的亲姨母,于晏儿也算是有恩,但有些事情姨太太是管不了的,晏儿未必肯听。”
她侧了侧头,终于正眼看了裴明嘉一眼,意有所指。
“晏儿毕竟还小,被迷了心窍也不知道,姨太太自然不好说他房里的事,我却可以。”说着,孟氏朝裴明嘉这里指了一指,“正室还未入门都且先不提了,这裴氏女是罪臣之后,又入了烟花之地,外人知道了该如何说晏儿?”
孟氏口口声声不离李晏,直把周氏堵得哑口无言。
裴明嘉也没料到孟氏这回是冲自己来的,虽然自己多半只是孟氏的一个幌子,但被孟氏这么大喇喇指着,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从前也见过孟氏几次,哪回她不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裴明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段时日的世态炎凉她已经看够了。
看到周氏说不出话来,孟氏便拉了儿媳孙氏过来,说:“我自己亲生儿子娶的是个好的,自然也要给晏儿娶一个好的。姨太太没管住这裴氏女入府,我也不好越过晏儿赶人,留着便留着罢,只是晏儿嫡妻的人选,须得让伯府过了眼,我也会时常过来,免得姨太太过于劳累。”
周氏气得把手上的帕子都拧成了麻花,又不好直接破口大骂,一时竟然憋红了脸,气冲冲看着孟氏。
孟氏掩嘴一笑,有些得意。
眼看孟氏说完就要起身,裴明嘉眼珠子转了转,斜睨了周氏一眼,又看看孟氏。
李晏既然让姨妈周氏管着广平侯府,可见两人关系之亲密,而光从方才周氏与孟氏的三言两语中就可以看出李晏这边绝对是和承恩伯府不对付的。
她是在李晏这里讨生活,该帮衬哪边不言而喻。
裴明嘉笑了一声,正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孟氏对着周氏是一张笑脸,此时听见裴明嘉笑,倒是立刻皱起了眉。
周氏正在气头上,立刻道:“你无缘无故笑什么?”
裴明嘉不怕她问,就怕她不问。
她朝着周氏身侧又走了一小步,这才慢悠悠说道:“我笑这位夫人说了一大通,却是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