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枝头,又是新的一天。
团部,早会正在进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宽大的议事厅里,军官们依照职位高低分坐在会议桌两侧。
王德福端着水杯,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马上就要入冬了,上面给我们的物资只能支撑两个多月,但冬季漫长,要想让士兵们不挨冻挨饿,这些物资恐怕还不够。昨天冯副团长去见警察局的秦局长,他最近正在忙这件事,有副团长出面,大家大可放心。”
会场一片安静,王德福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又说道:“现在各营要加紧训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段时间日军在山海关那边很不安分,何柱国旅长的压力很大,弄不好会打起来。日军的胃口不小,到时我们这里恐怕也不能幸免,各位有什么意见,都不妨说说。”
方向辉心理一动:原来昨晚副团长是为了这个去的,不过为什么不找本地的父母官,却找个秦发财。想到此,方向辉说道:“团座,请恕卑职粗浅,这种事情为何不找时县长,时县长是本地的父母官,是不是可以......”
话音还没落,冯大鹏打断了他的话:“方营长还是年轻啊,上河营有整整两个旅的驻军,时县长恐怕现在早就焦头烂额,你能想到找他,难道其它团就不会想到?秦发财在本地威望极高,如果他能出面,那咱们团这个冬天可就好过多了。”
方向辉明白了,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冯大鹏说得很是委婉,秦发财是本地一霸,说不好听点就是地头蛇,打他的主意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既然是这样,为何昨天晚上他没有提这个事,如果他当时提出这个,自己会相当被动。
冯大鹏清了下嗓子,说道:“各位,物资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多操心了,团座刚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加紧训练以防不测。还有,各营回去要约束好部下,不要出去惹事,否则有什么三长两短,团座也不好向上面交待,希望各位要以大局为重。”
说完,扫了会场一眼,又扭过头面带微笑看着方向辉:“一营紧靠着团部,这方面一营要做好咱们团的表率,你说是不是啊,方营长?”
方向辉心里一沉,见大家都看着他,脸上显得很尴尬。冯大鹏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看来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也难怪,陈斌大半夜带着那么多人出去,再加上回去后,士兵们闲着没事吹牛,一传十,十传百。唉,这个不省心的洪飚,尽给我惹事。
方向辉绝口不提客栈的事,赶紧起立,装傻充愣道:“是,卑职一定牢记教诲,做好全团表率!”
王德福心知肚明,昨天的事情他也知道。方向辉是按照他的命令去叫人的,而那些人是在追杀日本人,只是事情赶得碰巧,才发生了点小意外。当务之急,是要了解清楚这些人追杀的这个日本特务的内情,还有这个日本特务来上何营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必须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消息泄露出去,让日本人知道了,难保日本人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而且现在传闻日军在暗中搞拉拢,说不定这个人就是为此而来。
“好,方营长不亏是第七旅出来的人,我就喜欢你这种什么事都认真的性格,难得。那个,不光是方营长,在座的各位以后也要一样,都要精诚团结,共同对外,其他各营也都说说你们的情况。”王德福不动声色的说道。
“团长,我们营是这样......”二营长关天玉接着汇报起来。冯大鹏见王德福有意撇开话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摘下了眼镜,舒服的靠着椅背,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晴明穴,闭着眼睛做起了眼保健操。
方向辉知道团长是故意护着他,依旧坐得笔直,目不斜视盯着桌面做认真听状。会议继续进行,过了好一会,只听见王德福说道:“今天的早会就到这里,各位都回去加紧练兵,副团长也尽快落实物资的事。散会,方营长留下。”
等到众人都散去,王德福才点燃了烟,悠然的抽了起来。方向辉也不再是刚才的正襟危坐,他见王德福又开始吞烟吐雾,便去窗台上拿来烟灰缸,轻轻放在王德福面前。
王德福斜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说道:“多年的老习惯了,改不了,难得老弟你意志坚定,还能保持着在第七旅的良好作风,不过这个东西还是不沾染的好。”
方向辉赶忙说道:“团座,多保重身体,向辉昨天给团座添麻烦了。”
见方向辉主动提及到此事,王德福坐直了身体,有点好奇的问道:“昨天的事我听副团长说了,但具体还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坐下说。”
“是,团座。”方向辉把事情的缘由详细陈述了一遍。
王德福点点头:“嗯,你处理的很好,也算是给足了秦发财面子,要是让他把人带回去,再想要回来就难了。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敢和你扯皮,甚至敢和你来硬的么?”
方向辉皱了皱眉毛说道:“向辉不知,请团座明示。”
王德福哼了一声说道:“这家伙是海源城防司令钱魁的人,钱魁的姐姐是汤玉麟的四姨太,正是靠着这个大后台,钱魁才做到了城防司令的位置,你说秦发财敢不敢和你叫板?”
方向辉顿时恍然大悟,都是裙带关系。“原来是这样,还是团座了解的多。不过团座,向辉还是有些不理解。”
王德福问道:“不理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