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我真庆幸,我不是你的敌人。”她挪开一片瓦,轻声道,“否则依照我这个脾气,自己怎么断气的都不知道。”
话音才落,蓝花楹已经为她将寝宫附近的暗卫都解决完了,她走到陆启瞳身侧,答道:“放心,我对于貌美姑娘的耐心还是很大的,不会轻易让一朵花香消玉殒。”
两人挤在洞口,观察着寝宫内的景象。
果不其然,皇后着一身深红凤袍,坐在龙榻前,曹公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寝宫只剩她和崇仁帝。
皇后正垂首,低声说着什么,而龙榻上的崇仁帝看上去并不想理睬她。
“陛下,臣妾早就说过,七皇子和靖宁侯早晚要生出祸患,太子纵然顽劣些,却是陛下的正统,难道陛下要眼睁睁看着皇位被七皇子,或者干脆让靖宁侯夺走吗?”
皇后的眼尾有些红痕,像一个神智接近癫狂的疯子。
“陛下,您别忘了,在幽暗的东宫中是谁伴您左右,又是谁一路扶持着您,成为现在的帝王。”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却不肯停下,“是臣妾,臣妾明明可以嫁给五皇子,臣妾不肯,因为臣妾知道,陛下宅心仁厚,天命所归。”
“而今,臣妾不过是想以同样的方法庇佑太子,陛下您一定能理解臣妾的用心。”
这话说得,完全将崇仁帝归到太子那类废物之中,崇仁帝能有好脸色才怪。
陆启瞳眯起眼,声音极轻,“花楹,你有什么法子能让皇后闭嘴吗。”
她顿了顿,“我怕那毒药还没带走陛下的命,倒是先叫他这情深不渝的发妻气死。”
闻言,蓝花楹一个闪身,消失在屋顶上,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寝宫中,皇后还没等惊呼出声,身子登时一软,斜斜的倒在椅背上,失去了知觉。
崇仁帝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刺客”也充满了惊异,但待他看到紧随其后的陆启瞳时,便没了顾虑。
陆启瞳先是行礼,这才仔细端详起崇仁帝的脸色。
老皇帝比她上次见时,要更灰败些许。
“陛下身子可好?”
崇仁帝撩起眼皮,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几乎低到听不清。
“将死之人,还有好坏之分?”
“陛下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臣还等您好起来,看看太平的大齐呢。”
“和平的大齐。”崇仁帝轻轻一笑,“朕知道自己平庸,西北的战事也是朕不够明察秋毫,才叫左相钻了空子,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朕无颜面对百官,更愧对天下。”
陆启瞳不语。
“形势如何了?”
陆启瞳斟酌少顷,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靖宁侯已经带兵围了皇宫,七殿下如今正在与太子殿下交涉。”
“交涉?依朕看,是威胁吧。”
陆启瞳默认。
崇仁帝闭了闭眼,“老七是个苦孩子,从小就比朕的其他儿子要有出息,只是性子太过阴执,行事狠辣。但身为帝王,就应该是一个无情的人,优柔寡断终是成不了大事。”
他咳了一声,陆启瞳连忙拿过水,崇仁帝却摆摆手,“朕有愧于靖宁侯,他若是记恨朕,也是应该的,要是因此同老七反目,陆卿,他日老七登基之后,你记得,护着靖宁侯。”
陆启瞳心道:你都知道你的七皇子不是个东西,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够干嘛的?
再说了,他俩结成联盟,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想归想,陆启瞳还是应声。
崇仁帝见状,费力抬手,不知如何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道圣旨。
陆启瞳看着那点明黄色,忽然意识到什么。
“去吧,陆卿。”崇仁帝脱力一般,“替朕了结这件事。”
他最后看了一眼皇后,又道:“皇后失德,即日起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生不得离开。”
——
陆启瞳一身黑袍,从暗处走出来,她的面容被立起的绒领衬得愈发英气,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看着有些错愕的左相,嫣然一笑。
“怎么,左相大人看到是下官,有何不满?”
“你……”左相罕见语塞,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出现的不是他留在寝宫中的暗桩,而是瘟神陆启瞳。
“正是下官。”陆启瞳笑容收起,同不远处的秦璋对视一眼,余光掠过太子颈前的血痕。
“七殿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真格呢?”
秦璋笑道:“那要看看陆大人有没有给我带来好消息。”
陆启瞳不着痕迹的向着人群之外的空地上挪动两步,俨然已经站在石阶的最高处,她从背后拿出圣旨。
“众臣听旨。”
她的嗓音透出肃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跋扈,执政期间毫无建树,今废去储君之位,七皇子秦璋,聪慧过人,乃天命所归,封其太子之位,钦此。”
陆启瞳合起圣旨,道:“太子殿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