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不经意看了秦琅一眼,继续道:“谭兄倾慕姜二小姐,无非是对此类出身将门,又性格率真的千金多有青眼,而之前谭兄又能任由陆家大小姐追求,想必温婉贤淑的女子也并非不可,如此,谭兄为何不同李大人的千金有些来往呢?”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微变,秦琅愣了一瞬,而后大笑道:“怀谷,你这是想要谭兄的命啊!李澜纯那可是李大人的宝贝,谭兄要是今日胆敢出手,李大人明日就能提着刀砍谭府大门。”
谭明坤的面色更黑一分,在他看来,这不只是因为李澜纯并非善茬,关键在于赵谦是借着此事讽刺他一无是处,连带着嘴了他亲爹一把,此时,他不能轻巧的咽下去。
“殿下此言差矣,李大人就算再宝贝李澜纯,李小姐早晚也要嫁人,谭家同李家门当户对,李大人与家父又同为六部尚书,我为何不能追求李小姐?”
说罢,秦琅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兴味,从怀里掏出一支小指长的银哨,轻吹一声,自窗外翻进来一个身着短打,样貌平平无奇的男子,跪在秦琅身前,也不出声。
“去打听一下李澜纯现在何处。”
得了命令,暗卫原路离开,秦琅收起笛子,笑着对谭明坤道:“既然提到了李小姐,我们不妨去一睹姿容,本宫当真还没同她叙过闲话,此番是借了谭兄的光。”
下人进来收拾残局,姑娘们也识趣的没再进来,不多时,暗卫回来,附在秦琅耳边说了几句,太子殿下颔首,起身挥袖,走出雅间。
谭明坤视线凌厉的同赵谦交锋两轮,都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化解,面上仍是一派八风不动,甚至向前一伸手,道:“谭兄先请。”
——
“所以说,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方沛然吃了一筷子酱肉,就着半杯酒含混下肚。
“什么出在我身上?”韩睿挠挠头,长舒出一口气,“但现在也不需要我掺和,有缘人还是走到了一起,不就兜了个弯子,人生哪有顺风顺水的,你说是吧?”
方沛然没吭声,只听韩睿继续道:“三殿下苦思多年,一朝得偿所愿,余生定会好好对咱们端王妃,这么想想,还是妙事一桩。”
“你就知道为自己开脱,要不是陆启瞳明里暗里挡着陆启鸣,三殿下哪天知道了这桩乌龙的头尾,不给你挂个石头沉井里,你就偷着乐吧。”
方沛然撇到韩睿试图将筷尖伸向酱肉,连忙拿筷子打掉他的手,冷哼道:“还吃,不是赶紧想法子给殿下请罪去?”
“哦,说到这个。”韩睿扔开筷子,赶忙凑上前,甚至将自己面前的下酒菜往方沛然的方向推了一把,“子丰啊,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殿下,咱们就当它过去了,往事休要再提!”
方沛然蹙眉,刚想说什么,只听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的位置靠窗,方沛然一手推开窗扇,侧首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香脂阁门前围了一圈人,中间是三两华服男子和一主一仆两位姑娘,侍女打扮的姑娘护在女子身前,一边哭一边说什么。
韩睿的武功三流得很,耳力目力不如方沛然,凑了半天热闹也没看明白,拿手肘推推方沛然,窃声问道:“什么情况啊,登徒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方沛然稍做沉默,那女子面向他,容貌有些熟悉,他在脑子里寻找一番,对上了名字。
这女子是兵部尚书之女,李澜纯,而背对他的几个人,不用费劲猜,单从衣着上就能窥探一二。
“非也。”
方沛然招呼来小二,将酱肉和卤菜打包好,拈着纸绳离开寻珍楼,边走边道:“此乃恼羞成怒红了眼,狗仗人势窜到太岁头上动土。”
若李澜纯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就算了,偏偏她是李仪那亡妻的独女,李大人续弦都不肯再要个一男半女,对这个女儿是宠溺万分,磕着碰着都要心疼上半年六个月。
而且……
方沛然眯起眼,看着格外显眼的太子殿下,目光中除了厌恶,多少掺杂几分期待。
李大人可是崇仁帝的心腹,老臣呜呼,就是皇后出面,御史台这次也不会轻易放过秦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