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
城中议论纷纷,陆府也不安生。
“姐姐,你得去。”陆启瞳把袖子撸起来,作势就要拽着陆启鸣往外走。
陆启鸣握住她露在外面的小臂,也不敢用力,只能急匆匆道:“瞳儿你先松手,桃绣娘上回送衣服时,特地嘱咐了料子不耐折,要是绣丝断了,她可不管补的!”
“一件衣服,哪有姐姐重要。”
“不行不行,这群芳宴不能去,瞳儿你要是想凑个热闹,带着依兰去便是,姐姐在家等你。”
陆启鸣力气不如陆启瞳大,就这么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顿时就要瘪嘴。
眼见姐姐又要掉眼泪,陆启瞳慌道:“姐姐你别哭!我这就松手,你先卸了力,当心别摔了。”
说罢,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变小,她轻轻松手,双手搭在陆启鸣的肩头。
“我不知道去年发生了什么事,叫姐姐伤心那么久,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你,但却不能咽下这口气。”她的双瞳澄澈,里头含着不容置喙,“别的事都能顺着姐姐,这事不行,我的姐姐将来要嫁个好人家,哪能任由别人说闲话。”
“可是瞳儿……”
陆启瞳抬手打断她的话;“如果姐姐还要说不想去,那便不要再说,我今天就是给你打晕了,捆上车,也得去。”
陆启鸣:“……”
“还有,今天不许提那姓谭的半句。”
呜呜呜,爹爹您快回来,妹妹她好凶啊!
此时人站在水渠里,两条裤管里全是泥沙的陆仁青,连着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旁边随行的小吏忙问道:“陆大人可是着凉了?”
陆仁青摆摆手:“无妨,小毛病罢了。”
最终,陆启鸣还是没能拗过陆启瞳这根大腿,乖乖梳妆好,一道去了千芳楼。
往日的千芳楼,跟整条街上别的商铺没什么区别,硬要说,也就是更香一些。
但今天不一样,一看就是抠门的侯爷下了血本,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迫,千芳楼格外的花枝招展,恨不能叫那柱墙都生出花来,当真能担起一声千芳。
那日来去匆忙,陆启瞳还是头一次观察千芳楼的全貌,楼分三层,最上面有个不算大的露台,后面还圈出一块地界,院墙眼看跟宫墙比肩,墙头竖着防盗的朝天刺。整栋楼模样齐整,规规矩矩,滴水不漏,俨然是个翻版的靖宁侯。
大齐司掌土建水利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爹,陆启瞳自小耳濡目染,纸上功夫起码过关,若不是外公死活拦着,没准现在修屋刨坑的人里,也有她的一份。她看着千芳楼,总想着回头要给侯爷好好说道说道,保不齐修缮一番,能赚更多。
而今不过酉时一刻,天都还没黑,千芳楼已经是热火朝天起来,楼外车水马龙,楼内笑语连连,随便一瞧,就可能跟某位大人家的公子千金对上眼。
有了去年的心结,陆启鸣从下了马车就开始紧张,险些同手同脚,若不是陆启瞳手劲儿大,只怕大小姐此时已经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千芳楼只有持名帖的人能进,婢女家仆一律都要在楼外候着,只余姐妹二人进到楼里。
陆启瞳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姐姐别害怕,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呢!”
陆启鸣横她一眼,嗔道:“少贫嘴,知道你长得高。”
见她还能分出心来斥责自己,陆启瞳翩然一笑,继续逗她:“还不是姐姐小时候挑食,不爱吃得都给我,如今吃着苦头了?”
陆启鸣叫她调侃的双颊泛粉,在灯火下格外好看,楼里人多眼杂,陆启鸣生怕自己妹妹没个正形的模样落人闲话,作势要走,惹得陆启瞳告饶几句,两人有说有笑的去到二楼。
如今正是女子入场的时间,雅间已经早早准备好,有不少纱帘已经放下,这便是里面有人的意思。
陆启瞳没报名这次的敛芳,她是来给姐姐找场子的,又不给自己出风头,报了要是闹出乌龙事,她这趟算是白来。
二人按照管事给的牌子找到位置,陆启鸣坐在软凳上,陆启瞳放下帘子,嘱咐道:“我一会儿就得出去,要委屈姐姐在这里坐上一个多时辰,我跟这楼里的掌柜能说上两句话,等敛芳一开始,这里会分配一个姑娘伺候着,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和她说就成。”
陆启鸣一听妹妹念念叨叨,就开始笑,等她说完便打趣道:“知道啦,整日像个老妈子,我这么大人,还能丢了?”
姐妹俩闲侃的工夫,各家小姐相继到场,一到时辰,千芳楼里的下人开始清场,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停在陆启瞳身前,低声道:“陆二小姐,掌柜的有请。”
说罢,陆启瞳也没由于,移步跟着她,来到二楼的西侧。
同东侧不同,这里冷冷清清,偌大个厅里只有一张红木桌子,周围四散着几个软凳,其中两个分别坐着靖宁侯和蓝掌柜,边上还有近些天开始笼养的平安。
“侯爷,掌柜,陆二小姐到了。”
那姑娘通传一声,接着退到一边。
一见她,蓝花楹的兴致明显要比接连受打击的宋丞高出一截,连忙扔了手里的瓜子果仁,挽住她的胳膊,娇声道:“陆姑娘来的好生晚,我可是从晌午等到天黑呢。”
陆启瞳:“……”
姐姐,说话好歹注意一下事实,谁都知道蓝掌柜一整天为了多卖几盆花,忙得是焦头烂额,还有这闲工夫管她?
她有些无措的目光跟宋丞的遥遥对上,仪表堂堂的侯爷装模做样地打个招呼,声儿还没旁边的平安大。
“陆姑娘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这些花,可还满意?”
蓝花楹把她拉到一边,打开暗格,花还没见着,先闻着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