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无人不知,靖宁侯府的“小侯爷”丢了。
除了工部尚书的两个宝贝女儿。
她们一个忙着追心上人,一个忙着追去追心上人的姐姐。
这事儿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那日,甫才迈出房门的陆启瞳停下动作,只听近处有什么东西吱哇乱叫,她抬着头寻了几圈,才看到屋檐下面团了个黑漆漆的物件儿,陆启瞳眼力不错,认出是只八哥。
依兰见状走上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在找什么,奴婢帮您看看?”
陆启瞳站在廊下,指指八哥的位置,盈盈道:“我还当是什么在装神弄鬼,大清早就不消停,原来是个跑错家门的小扁毛,依兰,你过会儿找个人给抱下来,好生看着,水粮的别短了。”
依兰闻言点头,应声:“奴婢过会儿叫松竹他们来,小姐放心,保管怠慢不了。”
“这指不定是谁家的爱宠,回头主人寻上门,还得全须全尾还回去。”
说到这,陆启瞳的表情微微凝固,有些头痛地扶额:“我一会儿还得去趟仙茗阁,只求那谭明坤今儿个别再去了,否则姐姐又是要一天耗在那里。”
说到她这个姐姐,陆启瞳的苦水能倒三天三夜。
陆启鸣,尚书府大小姐,陆启瞳苦主本主,京城恋爱脑一级学者,得此称号不为别的,主要是她倒追户部尚书之子谭明坤的事迹太过英勇,震撼京城!
谭明坤不仅承袭了他爹那张力担整个御史台的嘴,人还风流得很,忽悠起人来那是得心应手,更别提是情根深种的千金小姐,甚至不用忽悠,勾勾手指,魂就给牵走了。
若是别家的女儿,倒还碍于面子,这段孽缘许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可陆尚书的两位千金,那是一个比一个虎,行事作风向来说一不二,喜欢了就去追,看不惯了就去阻止,半分也不含糊。
而陆尚书一心都在兴建土木上,竟也从不插手女儿们的成长。
陆启鸣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陆启瞳却是清醒得很,多年如一日地劝姐姐回头是岸,实在劝不动,就等姐姐撞了南墙,做安抚她心灵的港湾。
古往今来,阅尽史书典籍,只怕也找不出她这么老妈子的妹妹了!
所以,陆启瞳这会儿得揣上干粮零嘴,动身前往仙茗阁,去寻她那赶早茶蹲情郎的姐姐,八哥这事在她看来,只是个不大也不小的插曲,还没到仙茗阁她就给忘了。
以至于等她身心俱疲的回到家,迎面撞上提着鸟笼子来接她的依兰时,还以为苍天有眼佛祖显灵,见她劳碌奔波的份上,为她降下个能人异士,收了跟她八字犯冲的谭明坤来着。
结果依兰像是绕着京城走了一天的模样,飘也似的走过来,要再眼下青黑,陆启瞳都怀疑自己的丫头成了个什么精怪。
依兰见她如同见着救星,双眼亮成夜空中的启明星,叹道:“小姐,您可是给奴婢安排了个主子!”
“啊?”
陆启瞳先是看着笼子懵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这是今早晨的八哥。
依兰提着鸟笼,跟在陆启瞳身后回屋,边走边道:“这小主子,可是一天都没歇过嘴,就差连奴婢扫地的动静也学了去。”
那八哥还挺灵性,作势就要学走依兰的话。
依兰拍拍笼子,示意它闭嘴,继续道:“小姐您看,就是这副模样,到了晌午总算是能安分点,奴婢寻思着也该饿了,谁知道这主子竟是什么也不吃。”
陆启瞳坐在桌子边,依兰将鸟笼往桌子上一放,给她倒了半杯茶,陆启瞳洇过嗓子后,跟笼子里的八哥大眼瞪小眼片刻,也没研究出个四五六。
倒是八哥对她乱叫几句,吵得人心烦。
“不吃饭?”
“是啊。”依兰又将空杯倒满,试探道:“小姐,奴婢瞧着这小主子油光水滑的,一看也像是给人精心照料过,恐怕是认了主,要不奴婢等着给问问是谁家丢的?”
陆启瞳稍作思考,点头:“回头你找几个人,问问周围府上的下人,兴许是哪位大人一时不差,叫这小东西捡了漏。”
就在主仆二人盘算着上门寻失主的时候,靖宁侯府的下人快要急疯了。
小祖宗大显神通,自己把鸟笼子啄开飞了,侯爷这两日又去京郊的铺子查账,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侯府大小主心骨都没了!
管家福禄眼前已经开始走马灯,他看到曾经权倾朝野的侯府,一步一步走向今天这副半两银子也要算计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开始捶胸顿足,准备择个黄道吉日去祠堂跪个三天三夜。
谁知道他这个行动还没付诸实践,大主心骨就回来顶梁了。
宋丞还没进侯府,就觉出一丝不对劲,倒也没有其他的古怪,无非就是看门的两个侍卫不敢跟他对视,门口等着迎他的仿佛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个个匆忙列队,头恨不能扎进地缝里。
他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确定与往常别无二致,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那就是侯府里出问题了。
他熟练的审视着侯府的仨瓜俩……一草一木,确认也没缺胳膊少腿,老鼠洞都没多打半个。
宋丞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翻江倒海。
快,来个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但靖宁侯惯会装蒜,还是大瓣儿的,为了掩饰自己抓耳挠腮的心理活动,他装作不经意地往门口随便看看,等着下人们开口。
哪知道他的目光在向着小祖宗空笼子方向移动的时候,福禄就已经控制不住要掐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