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暖,拂袖掩住花灯上的扶桑花的样式转头将花灯交由涟娘保管。
阶下四人放完花灯后一道上了台阶,杜曜云看见涟娘手里的花灯,不由问道:“郡主不去放花灯吗?”
孟闻缇抬头望着杜曜云,嘴角浮起清浅的笑,然后不易察觉地瞄了季眠一眼,淡淡开口:“啊……我想好好珍藏这只花灯。”
杜曜云脚步一顿,也随着她笑开:“是吗?”
孟闻缇不再接话,迈开步子就上了画舫上的阁楼中的包厢。雅间很大,有胡姬奏乐,一时间雅间内清音绕梁。
因是杜曜云请客,孟闻练也一点都不客气,各式糕点都想尝个遍,大手一挥将画舫上点心的名字都报了个遍。
杜曜云噙笑将洁净的琉璃盏推至孟闻缇面前,温和道:“郡主想吃些什么?”
她睁开一只眼睛瞧他,颇不以为意:“麻辣兔头,手撕兔肉,叉烧兔丝……凡是兔子肉,都给我上一份!”
杜曜云的笑意凝固。
坐在孟闻缇身旁的季眠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郡主,今日寒食节,不宜生火。”
孟闻缇睁开另一只眼睛,蕴了怒气:“这画舫是胡商的生意,胡人也要遵守大瑜的习俗么?大不了做好了我等它凉了再吃,也不算坏了规矩吧?”
“闻缇……”杜曜云有些无奈,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杜公子难不成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我吗?”她毫不留情地打断杜曜云的话,显得霸道极了。
夏叙姝傻了眼,她也是从未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忍不住为杜曜云打抱不平:“郡主,杜公子好心请客,你便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孟闻缇不说话,只抬高了下巴,一脸“我就是不讲理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杜曜云见状,向立在一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福礼便退下了,他这才又温言道:“郡主,依你所言。”
孟闻缇冷哼不语。
于是乎,今日又一诡异的一幕上演。
高雅的画舫包厢内,其他四人斯斯文文地夹着京中时兴的花糕品尝,孟闻缇一个人费劲地啃着一只麻辣兔头。
倒也不是说她吃相难看,她只是发狠地咬着兔头,好似不把骨头嚼碎连肉一起吞咽下去就不足以发泄心中的不爽快。
季眠侧头看着大快朵颐的孟闻缇,默默地给她倒上一杯水。
盘中的兔肉被孟闻缇啃得差不多了,她满足地饮水,活像一个噬足瘾的婴孩,回味无穷地舔舔唇。
她暗暗摸摸圆滚的肚子,悄声打了一个饱嗝,含糊道:“你们继续,我出去走走消食。”
看着孟闻缇离去的身影,杜曜云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起身:“我出去看看她。”
留下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雅间外的湖风清爽,吹得人好舒服。孟闻缇就着涟娘的手在画舫围栏边上慢慢走,望向平静的湖心长叹一口气。
身后有稳健的脚步声传来,孟闻缇停下来,却也不回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围栏边上。
杜曜云走近她,距她仅一尺之距:“郡主,你可还记得那日在宫中我同你说过的话?”
她沉默半晌,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杜曜云拦住正欲离开的孟闻缇,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将她圈在自己臂弯的禁锢之下。
她一惊,腰身抵在冰冷坚硬的栏杆上,待回神时已经无路可退。
她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镇静。
好在杜曜云只是用手臂圈住他,并未有多余又出格的动作,也没有再近一步靠近,自他身上散发的龙涎香在她鼻尖萦绕,让她有一刻失神,他低声道:“闻缇,我从来不想见到你这么敷衍我……”
她用手抵住他的肩膀,笑得勉力:“杜大人在说什么,我对你不是向来有求必应吗,何来的敷衍?大人还是注意些,唤我郡主的好。”
杜曜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手一松,孟闻缇趁机推开他就要溜走,奈何跑得太急,她脚下一滑,险些从画舫两侧围栏的间隙中摔下去。
杜曜云眼疾手快拉住孟闻缇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细腰,不至于让她掉下去。
孟闻缇心中慌乱,眼见身下便是青禹湖如镜的水,不免更加害怕。
杜曜云想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的姿态,失笑道:
“郡主还是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