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华灯初上的时候。
虽是工作日,星遗直播间的热闹却更胜往常。
主播在前一天直播预告了今天会和某位神秘明星连线,粉丝们都很期待星遗的第一次连线对象,相关的投票猜测更是备受关注,其中陪伴星遗上过新歌榜和热搜的洛星洲和谢宜两个选项尤其不相上下。
粉丝:“其实他俩互打电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宜沉默很久,用小号悄悄点了个赞。
先标记一下这个预言家,今晚刀了。
星遗按时开启直播,调试麦克风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
今天他穿了一件雪白的T恤,衣上勾勒着深蓝色雪山的纹路,寥寥几笔,却写意无穷。
“晚上好,今晚有什么别具一格的点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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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投影上的星遗,谢宜捧着药片的手忽然一顿。
随后,他缓慢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随便从衣柜里扯出的一件T恤。
这是一件纯黑色的的T恤,因为是纯棉质地,谢宜很爱把它当作家居服来穿。
上边的图案也深得他心,那是一座正红色的火山,和星遗的雪山纹案几乎是完美地重合了每一笔。
......靠。早知道就把旧衣服统统扔掉了。
“是、是,就知道你们都等着连线呢。”星遗轻笑几声,毫不忸怩地拨出了一记通话,按下免提,随后向镜头展示了一遍,备注上硕大的“洛星洲”三字,“失望吗?不是你们心心念念的谢宜。”
弹幕里什么反应都有,星遗也只是笑着等待电话接通。
彩铃声是洛星洲的《第一昼夜》,弹幕里又嘻嘻哈哈地讨论着“洛星洲到底有多自恋”。
但谢宜乍听到这一记彩铃,还有些难免的迟疑。
彩铃是很多年前设置的,太久远了,久远到......当时的他们才刚新婚,会连彩铃这种小细节都想深究。
这通电话当然是他的。
洛星洲只是把他的号码备注改成了“洛星洲”而已,电话号依然是他的电话号,把《第一昼夜》设置成彩铃的,也依然是他谢宜。
谢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不断震动的手机,如约按下接通。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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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老师。”直播里,星遗也停顿了半秒,下意识地攥紧空落落的左手,“......您在看直播吗?”
分居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直接接触。
这种感受太过离奇,陌生得像从未见过的人,又熟悉得像老友,像并未分离的枕边人。
“我在。”谢宜顿了顿。
他看向直播里依然挡着脸的星遗,遥隔半座城,分明看不见神情,他却还是能凭着本能似的熟悉感,从对方紧绷的身体上看出洛星洲的情绪。
他们都一样紧张,谁也没办法当作无事发生。
——丢脸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我今晚没迟到。”谢宜忍不住补充,台本已经被他丢在一边,在对方长久的沉默中,谢宜轻声道,“既然是你邀请我,那我一定要来的。”
星遗:“......”
星遗:“嗯。”他有些尴尬地低头咳嗽两声,在弹幕数不尽的揶揄里抹了把脸,低声说,“我们快些进入正题吧,观众都等不及了。”
谢宜拉动T恤,难为情地擦了擦脸。
台词本上写得清楚,他俩会有的问题,以及提前安排的观众会在弹幕提问的问题,他只要捧读就够了。以谢宜的台词功底,这种程度的演戏根本不在话下。
但他还是没忍住,无论如何也难以把目光从洛星洲身上撕下来。
洛星洲也没有戴戒指,想来也是,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洛星洲现在是在镜头前。
只有这件......奇奇怪怪的T恤,虽然他们也不止这一件情侣衫就是了。
他也没扔。
是也在留恋以前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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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洲难得地没有拿工作开玩笑,两人的通话比他们此前任何一次对话都要平静。
一板一眼的问话,一板一眼的回答,这还是洛星洲头一次这么认真对待工作。
“最后一个问题。”
谢宜低眼扫了一遍手机备忘录里的台本,却听对方开口:“你最近怎么样?”
嗯?
嗯???
谢宜再三确认台本,洛星洲的最后一个问题分明应该问他对《私人信仰》这首歌的创作感想,再帮星遗捧一手热度才对。
“我?”谢宜很快平复心情,学着洛星洲惯常的口吻,笑嘻嘻道,“挺好啊,能吃能睡能撸狗,很好的。”
然而洛星洲没有应声,两人的话题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
弹幕依然有粉丝飞速刷着他们对洛星洲的提问,希冀着能被“洛星洲”正面回答。
毕竟这位哥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常年神隐,如果不是每年保底一张专辑,歌迷们都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就不在人世了。
“但最近......”谢宜张张嘴,不受控制似的,一个字连着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有点小感冒——啊,现在该回答观众提问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