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瓷脚步一顿,站在外面,并没有急着进去,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漠。
“敏玉妹妹别这么说,江家姑娘怎么说也是江先生的孙女,定是文采斐然,这次请到他可不容易呢!”
徐孟兰拿起团扇微微遮住了脸上的笑,嗔了万敏玉一句。
“这还不是徐姐姐可怜它,她自幼病弱,可没有什么朋友。每次看着他巴巴的想和我们在一起玩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万敏玉拿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轻咬一口,又继续说道。
门外的江碧已经忍不住想要闯进去了,江令瓷伸手抓住江碧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进去。
“姑娘,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江碧脸色着急愤怒,跺了跺脚。
“我们徐姐姐最是心善的,看不得人家落魄,便想要拉人家一把。”另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那是苏州商贾莫家的女儿莫芳如。
江令瓷前几年经常与陈氏到其他家中赴宴,小时候觉得孤单,总想着找人玩。每次都凑上去想要和徐孟兰他们一起。
前几次徐孟兰也还带着她玩,之后便没有了,所有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厌恶的,仿若自己是什么怪物。
那时的小令瓷就自顾自的想,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呢,自己只会带来麻烦,不仅祖父祖母为自己操碎了心,散了多少家财,自己的病还是不能好,旁人看自己也都是厌恶。
这两年渐渐长大也没有和他们见过面,但关系都已经淡了,要不是徐孟兰牵扯到了祖父,自己也不想来这次的诗会。
江令瓷知道他们厌恶自己不只是因为自己体弱多病,怕自己传了病气给他们,还因为自己从小就生的玉雪可爱,小时候就能看出长大后有多美,年长一些的哥哥总是带着自己玩,他们妒忌了。
里面还在说着什么江令瓷已经没有听了,只是模糊的几句传入了耳中。
江令瓷素白的小手脱下了帷帽递给江碧,露出一张精致瓷白的小脸,率先走进了厅内。
看到江令瓷的身影出现,厅内的人都呼吸一窒,倏而,又恢复了喧嚣。
万敏玉怕自己的话被江令瓷听了去,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掩盖自己的心虚。
而其他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到江令瓷,且见过的,也都是在小时候,这几年已经不大见到江令瓷出席宴席了,所以都有些惊于江令瓷的容貌。
“徐姐姐好,妹妹可有来迟?”江令瓷向上座的徐孟兰道,脸上的笑容浅浅,声音柔和,仿若没有听到之前众人说的话。
“没有,刚刚好,我们正准备到明湖旁边的明芳亭中吟诗呢!”徐孟兰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那就好!”江家势单力薄,不可能与知州大人和同知计较,即便听到了那些话也不能做些什么,和江应明等人说还会徒增担忧。
江令瓷本来就知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倒不是很生气,神色淡淡。
倒是江碧气的都想直接发作了,江令瓷轻轻的抚着江碧的手腕,平息江碧的怒气。
略微坐了一会儿,徐孟兰便带着一众人前往明芳亭。
“正值春和景明,苏州城中生机勃勃,百花齐放,所以我今日邀了各家小姐前来结社吟诗,大家可驾小艇游湖赋诗,也可在亭中欣赏明湖春色。各位尽兴便是。”
徐孟兰作为诗会的发起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就让各人自己去赋诗玩耍了。
江令瓷对这些个姑娘之间的交际并不上心,因此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喝着茶,不打算掺和进去。
只是总觉得四周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仿若要穿透人海一般,令自己颇为不适。
这时众人正让康家的姑娘康淑仪赋诗一首。
康淑仪是苏州一带有名的女才子,自幼习诗文,作出的诗是一绝,曾经的一首诗还被广为传颂,如今第一个让她咏诗也好让其他姑娘顺势吟诗。
看到湖滨边新燕掠过水上,康淑仪略微想了一想,“移快剪,剪碎碧池萍片片,红襟一任珍珠溅。 分明如镜低窥见,今休羡......”
有康淑仪开头,后头的姑娘们也都纷纷吟诗,一起博乐。
江令瓷默默听着,这康家的姑娘果然如传闻一般有才华。
后面的几首诗乍一听感觉不错,遣词造句方面是不错,但内在的意境都比不上康淑仪。
后面众人的欢呼江令瓷也都不想理会,只想快些归家。
应付这些人果然麻烦!
正想着如祖母说的,装病一番赶快归家,就听到一道声音说道:“听闻今日江先生的孙女江姑娘也来到了现场,江先生一生为师,桃李满天下,教出的学生大多也都是栋梁之材,不知江姑娘的文采如何。”
这是万敏玉的声音,江令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