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落座,封充即让手下送上了茶水。接着,只顾招呼喝茶的他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想要商谈正事的迹象来。
借助喝茶之机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大堂内外的情况,突然,杨令源感到了一丝氛围里的异样,就像是有那么一股暗涌的杀气正悄悄袭来一样,使其内心陡然紧张不说,浑身上下的汗毛也都倒竖上了。毕竟还太年轻,独当一面处理此等大事于他来说尚属破天荒的头一次。以前虽说也经历过几次历练,但毕竟主事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现在即将要面临生死的考验了,恁谁犹豫那么一下不也很正常吗?即或其之前喊的口号再响亮……
不过,杨令源平复情绪倒也很快,只因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临出发前罗烈投送过来的那两束真诚而又坚毅的目光,一如安昌水畔的那般……
“我一定得相信他!我也应该相信他不是吗?”杨令源把这句话于心中默念了三遍。
接着,在放下茶杯之际,他当即开门见山地同对方提议道:“封大人,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好吗?”
“好说,好说!”见打上门来的忍不住先开了口,于是,封充便一面放下了茶杯,一面应付道,“杨大人,且先等上一等!”
说罢,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封充是自顾自地就拍响了三下手掌心。
……
须臾之间,三个婢女打扮样人即从侧厅走了出来,且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沉甸甸的盘子,而每个盘子的上面呢,则又盖了一块红布。
叫停了三名婢女,手指那几个托盘的封充旋即满脸堆笑着道:“杨大人,在下这里为您准备了一些小意思,不成敬意啊,还请给个面子吧,赏脸笑纳如何?”
听了对方的软硬兼施之语,杨令源心想:“你姓封的这是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吗?”
“封大人,此为何意啊?”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也别多心,下官就是想和大人您交个朋友,交个朋友而已。”封充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这个就不必了吧?”杨令源也软中带硬地回应道,“朋友当然可以交,只是不知您封大人愿不愿意接受在下的三个条件啊?”
“杨大人请讲,下官自当洗耳恭听。”封充边说,边就转回到了座位前,接着,于一屁股坐下去之际,即似乎想借助此肢体语言来向对方的提议表达出某种不满。
杨令源当然也不示弱,直截了当地便冲其慷慨陈词道:“封大人,在下所提的三个条件您可要听清楚了!这一者,退还前期多征的税赋以安抚羌民;二者,释放李循大人,并让其官复原职;三者,惩办元凶以告慰死难的无辜百姓。以上三点若能做到,此事便自然了了,否则,兴师问罪,后果自负!”
“好你个姓杨的,先前以为你答应谈判乃系为了有利可图,如今方才知道你竟是故意来寻本官晦气的……”封充心想。
张开两片厚嘴唇咂了一口茶水,接着,他竟眼也没抬就问道:“要是本官不答应呢?难道你还能带领着一帮乱兵和暴民来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封大人,玉石俱焚的作法可不划算呀!”于微微一笑过后,杨令源当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杨某虽不才,但为朝廷抓几个贪官污吏的本事还是有的。”
“好大的口气啊!不过,本官倒是想看一看,在这‘天高皇帝远,老爷说了算’的地方,您杨大人还能否发挥出那样的本事来?”封充语带轻蔑道。
“那咱们就试试看吧!”杨令源“嚯”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旋即,又一转身往大堂外走了去……
“不要急着走嘛,杨大人!”递了个眼色给封充,随之,一个属官模样的人便大声喊道,“咱们有话可以商量,不是吗?”
闻听此言,停下了脚步的杨令源于转身看了看之后,当即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大人不敢当!下官乃是本郡之刑曹,姓朱名闻。”
“朱大人是吧?有何赐教请快些讲来,在下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可不能在此耽搁得太久了。”
“杨大人何苦如此心急?所谓‘远来是客’,就算谈不成也应该把饭吃了再走,不是吗?”朱闻满脸堆笑着试探道。
“在下与封大人乃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因此合当早早离开为好。”说罢,杨令源即装出一副要抽身的样子。
见此,慌忙上前阻拦的朱闻问道:“杨大人,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都是替朝廷做事的人,您就真不能赏个脸?”
接着,他又朝封充挤眉弄眼道:“封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对对对!”当即反应过来的封充于是赶忙配合着属下说道,“杨大人,生意不成仁义在嘛!看在下人们从一大早即开始准备的份儿上,您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尝尝这金山郡中的特色佳肴才对,虽说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但本官却也可以保证绝对全是您于其他地方所不能轻易吃到的。”
“好……吧!”做出一副犹犹豫豫表情来答应了的杨令源接着便跟随封充和朱闻二人去了大堂后面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