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晋阳城差不多有两日光景,卢太翼一行便来到了晋北的一片山区。这时,因地势的起伏而变得曲折蜿蜒的道路犹如龙蛇一般游走在了山谷之中。路面也开始变得崎岖坑洼起来,当马车行进在其上时,“颠簸”自然也就成为了家常便饭。
被凹凸不平的山路弄得实在没有办法的杨令源只得带着异常难受的兰幽骑到了“夜巡龙驹”的背上,而这样做的另一大好处便是让卢太翼在马车里能躺得更舒服一些。
“夜巡龙驹”的确无愧于“天马”的称号,当驮着两个人走在那快要把马车都颠散了架的小路上时,它竟还能出人意料地发挥出如履平地般的稳定。当然,并非有了好的代步工具就可以掉以轻心了,因为现实的情况是,山区行路的最大威胁不是来至于脚下的,而是在头顶之上。
为何?只因不时飞溅下来的乱石不但容易砸到人,还可能由于惊吓了马匹而造成车坠山崖、人亡谷底的惨剧,所以,行旅之人每每走到这里时都会感到心惊胆颤、紧张无比,仿佛是自己即将就要葬送在了万丈深渊里一样。
……
走了很长一截山路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做“夹石沟”的地方。此处地形可谓是更加险峻可怖,除了两旁山崖的壁立千仞之外,尚有一条山涧潜行于幽谷的深处。虽不说为一线之天吧,但那阳光却也只能在山顶上晃动而就是掉不下来。
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一个地方,又不见半分人烟,唯有马蹄声和车轱辘声相随,某种与世隔绝的错觉,再加上从空谷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老鸹鸣叫,由是,便更加平添了人们内心里的几分恐惧和焦灼。
……
可是,就在快要走出谷口之际,一连串的哨声却于半空中忽然响起。因此刻的心理已提前做了些准备,所以,杨令源便赶忙收紧了手中的缰绳。在止住“夜巡龙驹”前进的步伐之后,有所警惕的他即开始了四下里的张望。
……
而坐在后面的兰幽呢,则在本能地蜷紧了的同时,把脸贴到了杨令源的背上,就如同是要将自己的整个躯体都藏到对方的身后一样,再加上还用双手紧紧抱住对方的腰部,如此一来,便是前者的心跳声和胸口的呼吸声都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
悄悄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两枚小石子来,接着又示意跟进的陈三把马车停住不要乱动,正于此进退维谷之际,杨令源突然听到半山腰处传出一人声道:“识相的赶紧磕头求饶,否则,哼哼,小心爷伤了尔等的性命!”
“这是哪里来的蟊贼呀?”真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听得杨令源大声问道:“藏头遮尾的算哪门子好汉?”
“小娃娃好大的胆子!”对方冷笑了一声,“看来不给你点儿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厉害的了!”
“有种你给我出来!”杨令源壮着胆子高喊道:“你个缩头乌龟!”
“怎么回事啊?”从车棚里爬出来的卢太翼询问陈三道。
“老……老爷,咱们遇上劫道的了!”
“哦?”卢太翼听后不禁变了脸色。
“山上的好汉,能否现身一见呐?”强行稳住自身没让失态的卢太翼当即拱手问道。
“有什么好见的?”那声音回应道,“爷可没那兴趣!”
“好汉,那您这是想要什么呢?”
“爷什么都要!”那声音答道,“连人都要给爷留下,听明白了吗?”
“朗朗乾坤下的太平时节,尔等为何要做盗贼啊?”卢太翼这样绕来绕去地问,目的乃是为想对策而在故意拖延时间。
“老头儿,管你鸟事?问东问西的,小心爷割了你的舌头!”那声音明显有些不快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卢太翼琢磨着有无可能从仅容一车出入的谷口冲过去时,忽然,于山腰处现身的两个蒙面大汉一人手中提着一口铡刀,另一人则拿了一根长棍,话说就往山路的方向跑来了……
见此情形,估计躲不过去的卢太翼遂作最后的努力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尔等就不怕有王法的制裁吗?”
“屁话!这夹石沟本就属于爷们说了算的地方,所以爷们自然也就是此处的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