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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苏公的意思,先帝的东西就全是好的,就一样都不能动,不能更改?今上的新政就不得人心,就什么也不能听,不能施行吗?”宇文述上来就想用偷梁换柱的概念将对手一击而倒。
“许国公,苏某说的可不是您那个意思。再说这迁都之事也不是皇上提出的,您怎么就能随便攀扯呢?”苏威本来只想在新朝表现一下自己,可让他未曾料到的是,不知怎地就又把宇文述这个政治老对手给引出来了。
当看到对方的那张臭脸时,止不住恶心的苏威于是把心一横,想道:“与这个飞扬跋扈的死对头周旋一番也不错,正好可以借此让其他人明白我苏威亦不是一个躲事和怕事的人!”
“哦?难道是我说错了吗?姑且不论陛下有没有迁都之意,我们就来说说这节俭本身的问题吧!”生怕朝堂上有人听不见似的,宇文述故意提高了嗓门叫嚷道,“节俭固然是美德,但只懂得节流,不懂得开源,如此又怎能让我大隋富强起来呢?你左仆射宰辅之臣,开府理政、充实国库本就是你的份内之责。你倒是与皇上和众大臣们说说,怎样才能为国家开辟新的财源啊?”
“这个嘛……”苏威一时被考住了,因为他根本就未提前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想到今天的朝议上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而向自己发难。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迅速调整了思绪的苏威不紧不慢地做出回应道:“新建都城本就是靡费公帑之事,因此也就更应该提倡节俭才对,何来与许国公说的开源有关啊?”言毕,他还“笑容可掬”地把对方给盯着看。
这宇文述可不是吃素的,脑筋转得相当快不说,机辩巧答还从来就是他最擅长的强项。当其抛出前一句话之际,他便已经在琢磨该怎样应付对手的下一句了。
“先前杨大人不是说了吗?洛阳天下之中,交通便利,而且历来繁华富庶,如能打通运河以为辅助,则可转运四方钱粮,富**民。”说罢,宇文述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问道:“您苏大人难道都没有听见吗?您是不是已经老迈昏聩了啊?”
“你……”苏威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因为对付起宇文述这种生性狡诈且阴险的人来,他还是颇有些力不从心的。
“你许国公怕是正好借营造新都之机,上下其手,大捞好处,损公肥私,贪墨舞弊吧?”苏威一看,说话的乃是其在文帝朝时最默契的政治搭档——一身正气的高颎。
见高颎出来帮忙,苏威立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这主要是因为常年的合作已让他俩有了诸般的共识。
而当看到太常卿高颎站出来时,杨广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心情了,只因一想到对方在朝廷里的人望,他就不自觉地少了许多的底气。不过,他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竟忍不住在心里怒骂道:“难怪贺若弼敢跳出来单挑虞世基,原是你在他背后为之撑腰呀?高颎啊!高颎!本念着功劳给你个太常卿的闲职,目的即是想让你去安稳地颐养天年的。可让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会不甘寂寞?会想着还要与朕作对?如此,怕以后还真只能找个机会把你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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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了高颎突然袭击的宇文述却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他深知对方乃是和苏威穿着连裆裤的一对,攻击了苏威,实际上也就等于是攻击了他高颎。
宇文述既不生气,也不理会对方,以一副不把高颎和苏威这对高祖朝的政治双姝放在眼里的架势继续用犀利言语发起攻击道:“先帝在时,苏威苏大人就因结党营私而被罢了官,难道……此一幕又将要在今日上演吗?”
这一句毒哦!可谓是狠毒至极!明里攻击苏威,暗里却将高颎也连带捎了进去。与其说在含沙射影,不如说是公然在朝堂上指责二人结成了朋党。这朋党之说可是打击政敌的一把利器,其既可以让政治对手投鼠忌器,不敢相互帮衬,又能激起皇上的痛恨,殊不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是最害怕朋党之祸的。为何害怕呢?这是因为手下的大臣,尤其是德望很高的重臣们一旦结为了朋党,皇权会受到极大的威胁不说,还可能遭遇到挑战,毫无疑问,其后果肯定是相当严重的才对。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朋党之祸“轻则架空皇帝,重则废立君主”。
一边是支持迁都派的代表——宇文述和杨约,另一边是反对迁都派的领袖——高颎和苏威,这二比二的局面真可谓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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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四位的捉对厮杀是不可避免的了。”当时在场的每个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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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即将变成现实时,殿门口的执事官却“不失时机”地高唱道:“尚书令、越国公——杨素,杨大人觐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