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尉迟恭去的方向前行了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时辰,一行人即来到了之前说的那片杏园的大门前,说门其实也没有门,就是几根木料搭的一个门框子而已。继续往前走出半里地,一座两层的小楼便如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小楼的规模确实不大,也就占了大约一亩的范围。通高虽说只有三丈左右,但相较于两侧呈包围态势的杏林而言却明显高大了些。其正面留有的一片开阔地乃是用来拴马和驻车的,背面则紧邻着灞河。当站在二楼上眺望时,人们不仅能看到水面上穿梭如织的舟船和那座宏伟壮丽的灞桥,还能很自然地将脚下的这片杏林尽收到眼底当中。
……
刚跳下马,杨令源便听到酒楼里传出了尉迟恭那特有的带着浓厚并州口音的嚷嚷声,“我不管,你非得给爷腾出一雅间来不可!如若不然,哼哼,今日的生意你怕也就别再做了!”
“爷,今日确实没有雅间了啊!要不……您老就凑合着坐坐大堂?”
“小子,蒙谁呢你?爷来得这么早就说没雅间了,未必……你的生意会比大兴城里的醉仙楼还好?再扯谎瞎掰的话,小心爷揍你丫的!”
“本店小本经营,规模有限,只二楼有那几个雅间,今日的确是被其他的客人给提前预定去了。真不骗您呀,我的爷!”
“你大爷的!哪个鸟人在这儿撒钱臭摆阔气呢?去跟他说,叫他让出一间来,否则,你爷我打他个稀里哗啦的!”
“不行啊,爷!别说我们小店惹不起,就算惹得起,那这做生意的信誉不也都全毁了吗?”
“好大狗胆的小二,竟敢用这些说辞来吓唬爷?”尉迟恭边问,边一把抓过对方来准备开打。
“小老乡,你且住手!”
听出是卢太翼的声音,尉迟恭遂赶忙放开了那堂倌。收了拳头,回转身来的他当即冲对方傻笑道:“恩公,您……您到了啊?如何会这样快呢?嘿嘿……”
“再不来,你个尉迟恭是想把这送行酒都变成了送牢酒吗?”卢太翼把脸一沉,问道。
……
见进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且又能管住眼前的这个黑煞神,于是,那堂倌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跑过去求助不说,还几乎就要跪了下去。
“老先生,真不是小店有意欺客呀!的确是所有的雅间都被今早来的客人们给定光了。但凡有些办法的话,小人也是不会如此为难的,您说对吧?”做出一脸苦相来的堂倌表白道。
“那你就去现盖一间!”尉迟恭在一旁边举拳头,边发怒道:“要不定叫你好看!”
堂倌一听,吓得立马躲到了卢太翼的身后,且还浑身颤抖着不敢再说话了。
“小老乡不可如此!咱们今日是来高兴的,又不是来找不痛快的,对不对啊?”走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卢太翼安抚道:“你我老乡见老乡,在哪里吃饭不都一样么?再说令源他们均非外人,我们就在这大堂里找到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不也是挺好的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怠慢了恩公您……”尉迟恭略显尴尬地回答道。
“这说的是哪里话嘛?你我一见如故也算得“忘年交”了吧?真还用得着如此多的虚礼?”说完,卢太翼当即拉上对方去了窗边的一张空桌……
“请……请请!”见危机化解,堂倌于是赶紧招呼了杨令源等跟着一起走过去。接着,他一面擦干净桌子,一面满脸堆笑着殷勤道:“怠慢各位了,望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
“不去把你们的好东西给端上来,还在这里啰嗦个什么?”挽起袖口的同时,尉迟恭眼睛一横道。
……
“回来!”尉迟恭冲正欲“开溜”的堂倌一声低吼。
“爷……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堂倌战战兢兢地问道。
“记得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杏子酒给抱一坛来。”尉迟恭用如闷雷一般的声音说道,“若是酒里掺了水……哼哼,小心吃爷的拳头!”
“不敢,不敢!”堂倌吓得两腿发软,诺诺连声着转身即“逃掉”了。
……
就在等着上菜的这个当口,尉迟恭忽瞥见刚才的那个堂倌像见到祖宗似地飞快跑去了大门口,接着,在毕恭毕敬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的同时,还于口中高声唱道:“贵客驾到,二位楼上雅间的请……”
尉迟恭听了,不禁在心中怒骂道:“见钱眼开的狗奴才!”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其腰间还挂着一柄长长的宝剑。跟着中年男子进来的则是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眉目清秀之外,更是一身的富贵豪气。
紧接着,中年男子冲堂倌吩咐道:“给我的手下人也弄些吃的。另外,把我打的一只兔子和我儿射的一只野鸡给分别做成两道可口的菜肴之后再端上来,都听明白了吗?”
“好的!贵人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亮出职业化招牌笑容的堂倌追问道。
正当中年男子准备作答之际,早已按耐不住的尉迟恭突然跳起来一拍桌子骂道:“瞎了你狗眼看人低的,我们这儿的菜为何还没有送上桌啊?”
害怕对方又要找茬儿,堂倌遂只得赶忙答道:“爷,马上就来,你们的菜马上就来!”
应付了一句之后,堂倌便赶紧转身请那位被他称之为“贵人”的中年男子上楼去。
……
“是不是你把二楼的雅间给全包了啊?”尉迟恭指着那中年男子问道。
听了也不搭话,或许是不想惹麻烦,亦或是不想有失身份,总之,在冷冷地扫了一眼之后,中年男子扭头就要离开。
“给你爷站住!”见对方不理会自己,尉迟恭于是气急败坏地叫喊道:“呸!有钱就能作威作福吗?”
“这小子多久才能改掉火爆脾气啊?对方一看即知不是什么一般人。”见到尉迟恭再次发飙的卢太翼心下琢磨道,“我可不能再任其胡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