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不喜欢?”
花映月定定地瞧着她,手轻轻拂过杯盖。
正元看她此刻所显露的陌生的情态,别在身后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未免自己先露出马脚,她佯装镇静,笑答道:“没有,宫主觉得味道可好了,还想让我去花使那再要一些呢!”
“是么?”花映月笑得灿烂。
“这茶每天一杯对身体好,回头你就随我去拿吧!”
“多谢花使!”正元也笑嘻嘻着。
她见花映月居然坐在宫主方才的位置上,还低眸瞧着宫主画的那幅画,俨然是在猜测宫主画这幅画的意思,正元就故意往她身边靠近一步,问道:“花使知道宫主画的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看宫主瞅着这画发呆了老半天呢!”
“她说过什么吗?”花映月抬眸瞧向她。
“宫主没说什么。”正元摊了摊手,看花映月果真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她接着说了下去:“对了,花使来的时候有遇见宫主吗?”
“没有。”
“哦,那我再去旁处找找宫主。”正元恨不得脚底抹油跑了。
“慢着!”
正元站住,内心一阵狂跳。
她简直都快不能呼吸了,听到脚步声后,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转头笑着道:“花使还有事儿吗?”
“听宫主说你最近在学习机关之术,学得怎么样了?”花映月到她面前,端详着她。
“这……”正元根本不敢对视她的眼眸,更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事,在揣测着她意图的同时,她怯生生道:“其实也就是闲暇时……学了一点皮毛,哪敢在花使面前班门弄斧。”
“也确实。”
“学习机关之术,还是得有人手把手教的好。”
“这样吧!”花映月微笑看着她,“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手把手教你。”
“啊这……”正元一阵恍惚。
“不必慌张。”花映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件事情宫主跟我提过两回,因为早前忙着处理门派要事无暇分身,也就没有立即答应,现在既然风波平定,我也有时间教你。”
“正元拜谢花使!”正元其实早就腿软了。
“起来吧!”花映月朝她抬了抬手,“现在你跟我来。”
“……”正元颤抖着手提起裙摆。
花映月带着她走出了书室,对立在外面的两个侍女道:“余霜、柳林你都认识的,你先跟着她们两个人学几天,待稍稍入门,我亲自教你。”
正元佯装欢心,朝着对方两人作了一礼。
花映月很满意地笑了笑,对着她们几人道:“你们先带着正元过去认识认识。”
余霜和柳林齐声道:“是。”
正元知道现在再提宫主也没意义了,索性欢欢喜喜地接受,跟着两人离开了望舒楼——花映月瞧着她们三人的背影,唇边的笑容愈加阴沉:
“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这样的心思……我可算是小瞧你了。”
“只可惜啊,你装得再像,在我眼中也不过是跳梁的小丑,若非留着你还有用处,我早就让你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
漆黑的屋中,连一盏灯都没点上。
静,四周是超乎寻常的安静,以至于窗外的风声钻入窗缝中,显得那么尖锐,也乱了床上盘膝而坐之人的心。一声闷重沉响,因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内力与剧毒连环冲击,弦清凌歪倒下去之刻,手腕重重磕在了床沿边。
“别再费力了。”
“凭你现在的体力和内力,是逼不出毒的!”
带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弦清凌垂下的手紧紧握了握,看向拿着烛火往这里走来的人身上——她的脚步轻盈,面容端秀而柔美,可是幽幽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却令她如桃花般的玉面显出一种特别的妖异,尤其是这双朝她看去的眼眸,诡谲莫测。
“累了吧!”花映月将烛台放在桌上。
弦清凌毫不动容,自顾自坐正了身子。
花映月近前,拿出身上的绢帕,若无其事地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后,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看你,病得这么重,还强行动用内力,若是有什么万一,我怎么向风师兄交代。”
弦清凌抽回自己的手,懒得再与她说什么话。
花映月没有介意她的冰冷,缓缓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趣了,也是,是我考虑不周,那这样吧,”她故意顿了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弦清凌侧过头去。
“看来羽嬛在你心中这么不重要啊?那好吧,既然她这么没有价值,我就杀了她吧!”花映月满不在意地说道,“反正,她早就是个该死之人!”
“你敢!”弦清凌喝道。
“我为什么不敢?”花映月倏然硬了语气。
“羽嬛是五年前之事的罪魁祸首,且不说她暗算于你,害得她的亲生母亲为了救你而死,更在两个月后发动内乱,造成无数同门师兄弟伤亡,仙羽宫的实力由此被消耗殆尽。”她走到她面前,“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她活着?她不该下十八层地狱吗?”
“……”弦清凌牙关紧咬。
“别再拿出什么活着才是最大痛苦的说辞,这些也只能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弟子罢了,清凌,你我姐妹十年,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花映月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啊,总是那么嘴硬心软,不仅舍不得杀她,还想方设法保她,那你应该告诉她啊!”
“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地付出,而她却恨你入骨,何必呢?”
“……”
“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忍心再让你这样委屈?”她拉起她的左手腕,“来吧,这件事情终要有个决断,也该让她知道知道真相,对吗?”
“花映月!”
弦清凌几乎是被她拽下床的。
花映月拉着她到门口,轻轻对她道:“好好配合我,否则,我就让她不得好死!”
***
见月轩。
名为见月,却永远见不到月色。
黑暗的浪潮吞没着屋中的一切,唯有清浅而缓慢的呼吸证明——屋中还有人在。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熹微的光芒照入屋中,令屋中的轮廓隐约显露几分,原本在床上休息的人宛若惊弓之鸟,蜷缩着身子瞧着他们。
“你、你们……”
风灯被摆在桌上的一刻,羽嬛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光,在眼睛稍许适应后,她才将目光狠狠落在弦清凌的身上,面上是不加掩饰要拆了她骨的极恶之态——花映月瞧了她们两个人对视的这个场面,召过两个屋外看守的弟子点燃屋中的灯烛。
刹那间,明亮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屋舍。
屋中的东西很洁净,摆放的也很整齐,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若不是从里面就能看到封死窗户的木板,这里完全就像是个别致优雅的深闺。
“弦清凌,你又来做什么?”
羽嬛面上所带的种种情绪不加遮掩,戒备、怨恨、忌惮,她就这样恶狠狠的盯着弦清凌面纱上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眸,眼里的火愈烧愈旺,最终却是——不敢动手。
弦清凌没说话。
苍白的面上透着平静之色。
羽嬛又将目光转落在刚从她面前走过的花映月身上,看到她一反常态地露出倨傲之色,简直跟弦清凌如出一辙,更是愤怒道:“花映月,你来做什么?”
“让她滚!”
“我不想看到她!”她冲着弦清凌吼道。
“啪——”花映月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床边。
见她起身,她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直到羽嬛唇角溢出些许鲜血来,整个人都被她打懵,她才亮出手中的一把匕首,贴着她的脸颊一直往下移动,幽幽道:“是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嗯?”
“你……”
羽嬛被吓到不敢动弹,将目光落回弦清凌身上。
弦清凌眉间深蹙,冷冷抛下一句话:“说吧,你想要什么?”
花映月妩媚地笑着道:“交出禁地的三把秘钥,我就放了她。”
弦清凌瞧她一眼,直接回她三个字:“不可能!”
花映月听到这话,原本还含笑的脸上瞬间狰狞——她一抬手,匕首狠狠扎在羽嬛的肩头,顷刻,鲜血不断从伤处往下淌着,将她原本雪白的寝衣染得鲜红,羽嬛在其后才感觉到痛楚,愕然地望着花映月握着匕首的手,看着手腕处的疤痕,恍然道:“是你!”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