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另一高手却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弦清凌并未停下抚弦动作,目光朝后一瞥,拨弦的手快了几分,瞬间爆发的音浪席卷而出,将那人震退数十丈。
不及喘息,握着巨刀的大汉已近身侧。
弦清凌呛咳一声,本被压制着的寒雾之毒蠢蠢欲动,她拨弦的手微颤,就因这慢了须臾的功夫,大汉的厉招已夺命而来,弦清凌再提几成内劲,硬是接下这招。
在将大汉逼退的刹那,她的唇角溢出鲜血来。
另外一人发觉她的滞慢,趁势而来,弦清凌心口剧痛,正要勉强再上时——一声清亮的笛声传来,伴随着海鹰高昂的唳声,一只修长的手拉过她,将她带离险境。
“怎么样?”来人气息微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弦清凌抱着琴的手剧颤,正拼命克制着。
“一帮不要脸的家伙合伙欺负我媳妇,我能忍?”
“……”弦清凌语顿。
这说话的口气,怎么有点像……月使和众仙羽宫弟子睁大眼睛使劲瞅了瞅,发现来人真的是几日前已经走了云墨,各个都是表情错愕,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云墨瞧着包括敌方在内的众人露出的诧异表情,他哈哈一笑,朝着他们挥手道:“本阁主夜观星象,觉得七星屿今夜有变,就回来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敌方众人:“……”
来得这么巧么?这是根本没走吧!
敌首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恍然——神幽阁的离开,只怕是一场戏!
中计了的是他们!!!
云墨欣赏着众人的表情,对弦清凌一副抱怨口气:“凌凌,我说你也真是的,给我找了这么一艘破船,害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说着渐渐靠近她,悄然以掌抵在她的后心,在将源源不断的内息传入她的体内时,嘴里还不忘了叨叨,“我说我打前锋吧你还不让,难道我就能舍得让你打前锋?好歹咱俩的婚事也定了,这种事儿能让你上?”
弦清凌:“……”
月使和众弟子:“???”婚事?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仙羽宫不仅和神幽阁结盟,还结了亲?
神幽阁主又是无忧岛少岛主,将来无忧岛都是要传到她手上的,在整片海域,神幽阁不好对付,无忧岛就更难对付了——本胜券在握的敌首两人气势锐减,但依然不是要退的架势。
不退?
云墨啧了两声,讥讽道:“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居然联手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看来,你们东海炎域的人真是挺不要脸的!”他瞧了眼身侧的弦清凌,轻轻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温柔道:“娘子先到后面压压阵,打前锋这种事,为夫亲自上!”
他说完,朝着对方勾了勾手。
听到他辱骂东海炎域,敌首两人脸色霎变。
弦清凌很反感他口头上的占便宜,可张了张口,却成了是嘱咐他对方不简单,在隐约听到“放心”两字后,身前的人已经不见了——骤闻一声清亮笛声,云墨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对方两人之间,在一片黑雾之中,数道异光破空闪过,双方第二战正式拉开序幕。
“月使,速速将他们拿下!”
弦清凌看向士气败落的敌方,差月使去将敌船攻下。
这边兵刃相接之声在耳边回荡,她再将目光回到云墨身上,看样子——较上回,他的内力恢复不少,但现在的这种局势,他以一敌二,情况并不是太妙。
幽然琴声奏响。
弦清凌压住毒性后再入战局。
在云墨投来担忧之色后,她以眼神提示他专心,手轻轻一拨,仙云诀强势内劲将他左侧之敌震离数步——少了威胁的云墨骤感轻松,吹笛的曲调也愈发诡异。
这……
想到上次交手,他召唤出那样的庞然巨物,敌方两人不得不紧张。
加上仙羽宫主从旁相助,他们两个人旗鼓相当,联手起来简直势如破竹——原本胜券在握的两敌一下子萌生退意,虚晃两招之后,他们朝后掠出几丈,急着回到他们的船上。
“这次,我们务必釜底抽薪!”
云墨说完,整个人紧追而上,弦清凌抱琴在后。
底下的月使和众弟子看到他们联手,也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再看敌船,方才受弦清凌的琴声影响,各个弟子都是萎靡不振,除了东海炎域两个武功极高的敌首外,几乎没有人可以再与他们相抗衡——交手间,船渐渐驶离七星屿。
“不好!”
东海炎域两高手察觉船猛烈摇晃,定睛一看,果然水中浮现巨物。
弦清凌抱着琴左摇右晃几欲跌倒,云墨准备拉住她的手腕时,巨刀再次横亘在他们之间,云墨被逼到船的南处,弦清凌则在船的北处,在船即将倾覆时,两个人都没有办法马上将对方拿下,海魦巨口大张,几乎都要将他们这艘船给吞入腹中。
“凌凌,快退!”
云墨暂且停下吹笛,一边急于寻找脱身之法。
弦清凌也被缠得无法脱身,因船只摇摆,她的琴声也是破碎的,导致威力大减。
敌方两人大抵是瞧出这片刻的机会,一人拖住弦清凌,一人对付云墨,云墨也察觉他们的用意,看弦清凌有机会但不走,他催促道:“快走,否则我根本无法操控海魦!”
“马上!快!”
云墨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查观现在的局势,还真是不得不退。
弦清凌再次以仙云诀内劲震退敌方,腾空而起朝着七星屿的方向离开——就在她离去的一刹那间,云墨再次吹响手中的笛子,被唤醒的海魦猛烈撞击行船,致使船身倾斜。
两敌性命有危,都将目光放在云墨身上。
……
弦清凌行至半途,回眸一看。
在海鯋的攻击之下,方才他们所在的那艘船已经沉没,所有的人都在水中挣扎,不会水的就这样沉在了海水中,而海魦上——她没有如上次那般看到云墨的身影!!!
她记得,他是不会水的!
弦清凌面色煞白,快步折回。
立在只剩一角的船背上,她心急如焚地四处寻觅,但是她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在明月露出半张脸后,她依稀可以看到方才战局的惨乱,还有不断在水中挣扎的人。
“云墨!”
“云墨!!!”
她急声唤他,手脚不由自主地冰凉发抖。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她刚才为什么要先走?她为什么没告诉他,她会水的,哪怕船沉了也威胁不到她,反而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水!
“云墨!”
“云墨——”
海水到了脚边,船彻底沉了下去。
她四处寻觅都找不到他的人影,她是真的慌了,心头空荡荡的——那一刻,失去师父时的那种感受再度袭来,她眼角竟离奇地有些泛酸。
“凌、凌凌……”
突然,一只手举着笛子,在水中不断扑腾。
还活着?弦清凌惊喜回神,马上朝着他的方向游去,在他又将紧握着笛子的手高举时,她轻而易举地在海水中找了他,她用力拉着他,想将他拽出水面,可是——
他的身体宛若有千斤之沉。
弦清凌潜下水的一刻,才发现他的一条腿被人扯住,加上他不会水,在呛了几口水后他大概有点神志不清,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她都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浮上来的。
她屏住一口气,快步朝他游去。
云墨眼眸紧闭,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弦清凌顾不得那么多忌讳,捧着他的脸,将一口气渡给他。
唇上传来柔软触感,神志昏沉的云墨当时一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